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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朔耐心解釋著。胡九彰定定點了點頭,只是這些話要如何與李慕云說,他還未想過。 “你可記住了!對了,現(xiàn)在三弟身在何處?你可知大亂之時,王府的情況如何?我娘……我娘她……” 李兆朔還有太多的話要問,只是還未等他把話說完,胡九彰忽然變了臉色。 只聽不遠處傳來點滴聲響,胡九彰一把抓住李兆朔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旁一拉,隨即抽出腰間橫刀。 李兆朔還沒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只看到胡九彰拔刀,以為他那刀是對著自己的,臉色瞬間被嚇得黑青。怎知不遠處的黑暗中,竟傳來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一瞬便欺到了二人近前,李兆朔還沒看清來者的模樣,只聽一聲“錚”響,兩副刀刃在夜空中閃過銀光—— 來人力道不小,胡九彰一只手拄著拐杖,僅用一只手迎擊,差點沒被那人給震倒。 好在那人動作不快,胡九彰搶在他出刀的空隙間穩(wěn)住身形,揮刀朝人要害處逼過去。那漢子顯然也是經(jīng)驗十足,連退了幾步提刀立住。 “哼,倒是個狠辣的主兒!” 只聽那人暗罵一句,片刻竟又揮刀襲來。 胡九彰本想將他逼退,再找機會問上幾句。他猜這人定是為了李兆朔而來的,可怎知對方并不急著把李兆朔帶走,反而是急著想要他胡九彰的命! 胡九彰只得勉力避過那人刀鋒,可就算他身法飛快,這一雙腿到底也是斷了截的,要分出一只手去保持平衡不說,可靈活挪移的距離也極為有限,二人刀刃連碰過幾回,胡九彰頭上就已經(jīng)滲出冷汗。他很清楚的意識到,照這樣打下去,他根本奈何不得這莽漢。雖然對方的反應速度不及自己,但自己的行動速度也不及對方,且倘若真要拼力氣,自己搞不好,還會在這里吃大虧。 但要知道,現(xiàn)在在這兒,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胡九彰余光瞟見站在一旁躲著的李二公子,忽然掉轉(zhuǎn)了方向,朝著李兆朔奔去。 他速度不快,但這行為卻著實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李兆朔直到被胡九彰抓住手腕,還沒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做什么。 直到胡九彰將他那把橫刀的刀刃,對向了李兆朔的咽喉—— “喂!你——” 不單是李兆朔,連那揮刀的大漢都呆住了,刀刃明明已經(jīng)懸在了胡九彰頭頂,可愣是不敢直接劈下來。 “哼……閣下不打算說點什么嗎?” 胡九彰淡然開口。 果然,他猜得沒錯。 這漢子該就是安祿山手下的人。怕不是夜里發(fā)現(xiàn)李二公子跑了,這才一路尋過來。 不過這人為何不急著帶李兆朔走,反而要與自己這般纏斗,胡九彰就有點想不通了。 “媽了個巴子的!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敢來威脅爺爺!” “你就跟我說這個?” 胡九彰面色冷峻。他另一只手悄悄松了拐杖,將那木杖立在自己與李兆朔之間,一騰出手,便朝著李兆朔后腰掐了一把。 他倒沒真的用力,只是手里的刀刃朝李兆朔脖頸上又靠近了幾分。 李兆朔倒是十分知趣,胡九彰的刀鋒一近,他便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叫嚷起來。 這暗巷旁緊挨著的便是那悅來客棧,這三更半夜的,丁點的動靜都能傳出幾里遠,吼叫一聲,怕是能把這半條街的人都給叫醒,便更別提剛剛胡九彰與那大漢已經(jīng)交手了好些個來回。 李兆朔這幾聲叫喊過后,一旁客棧的燈已然亮了。 這下那漢子慌了。 誠然,他就是平日里看押李兆朔的幽州兵。這人名叫柴岡,是幽州府本地的兵員。他年紀不小,一臉的橫rou,下巴上亂糟糟的絡腮胡留了一寸來長,身上還散發(fā)著淡淡的酒氣——這乍一看去,便是一糟里糟蹋的醉漢模樣。 他盯著胡九彰瞪了能有那么三四秒。嘴邊微張,但最終卻又未開腔。 而就在柴岡打算提起刀,直徑向胡九彰沖過去的那一瞬,小巷中突然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胡先生!” 一聲驚慌的叫喊聲劃破夜空,隨之而來的是從街道的拐角處跑來的中年男人。那人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提著個寫著“燕”字的燈籠,頭上還帶著個方布頭巾,這一身打扮,胡九彰一眼便認出來人身份。 這沖出來的人竟是燕家的小廝! 胡九彰怎么也沒想到會有人在這時叫住自己,他稍一分神,只聽李兆朔一聲驚呼,居然被那大漢欺過來拉住了手腕。 那漢子離得太近,揮來的刀刃差點劃破胡九彰面容。而胡九彰抵在李兆朔脖頸上的刀是收也不是,斬也不是,二人間的局勢瞬間倒轉(zhuǎn),竟是胡九彰落了下風,成了人家砧板上的rou。 “胡先生,你怎么在這兒???這,這是怎么回事?。课壹疑贍敯l(fā)現(xiàn)你不在家,都叫人出來找了好久了!” 那小廝一副驚慌模樣,一路跑到了纏斗著的三人跟前,但那副表情…… 呵…… 胡九彰不由冷笑一聲。 這表情假得不能再假了。 這廝……到底是什么意思?放著這要砍人的主兒不管,反倒來問我! “胡先生,這位兄臺,你們這是干什么啊!誒誒,別打啊!” 胡九彰不欲理會那小廝,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大漢身上,怎知這漢子瞧見那小廝跑過來,竟一直緊盯著,直到那人跑近,看清了。漢子神色微動,居然慢慢放下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