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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明清架空)在線閱讀 - 55.驚變

55.驚變

    好事多磨,院子里迎春花藤開出第一朵小黃花的時候,蕭闕終于辭掉司禮監(jiān)的職務,一身輕松指派府中上下收拾行裝,打包金銀細軟。

    蕭闕特地將她領(lǐng)進房里,自箱籠里頭捧出一只螺鈿箱子,將一把小巧的黃銅鑰匙塞在她手心里。

    “這是什么?”陸靖柔說著就要開箱子上的鎖頭。

    蕭闕含笑說道:“聘禮?!?/br>
    借用一句很俗的話來講,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陸靖柔將盒蓋一掀,里頭紙張票子塞得滿滿登登。細看起來卻是大有乾坤,頭一層是五十兩的銀票。陸靖柔是數(shù)學白癡,估不出有多少,只知道一厚打子銀票她單手掐不穩(wěn),險些撒了滿床滿地。

    再下面是印著朱紅大印的地契,田產(chǎn)宅院皆有。陸靖柔目瞪口呆地辨認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許多交易標注的日期都是近幾年的,紙張還很新鮮,沒有腐朽發(fā)黃。一張張翻閱下去,交易的內(nèi)容既有京中宅院,也有近郊土地,甚至連江浙一帶都有所涉及。

    蒼天啊……大地啊……

    土包子陸靖柔受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沖擊。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筆錢是她嫁給蕭闕的聘禮,她理應大大方方收下。饒是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感嘆:“你那么有錢嗎?!這么多錢我得花到什么時候?”

    皇城看似金碧輝煌,其實宮里的人大多數(shù)都處于長年虧損,一分錢掰成兩半兒花的狀態(tài)。昂貴的金銀寶石自內(nèi)務府手上流入各宮各處,有朝一日用不著了,還要逐件登記回庫記檔,不歸自己支配。除非皇上太后金口玉言賜下給你,要么穿戴擺放起來,要么扔在庫房吃灰,不可隨意變賣。從前雙喜說宮女手巧,經(jīng)常做些小東西,絡子繡花裁片什么的,托人送到宮外賣掉,能換一點兒零花錢打打牙祭。

    陸靖柔在現(xiàn)代為每月幾千死工資瘋狂打拼,一朝穿越到陸貴人身上,仍是穿金戴銀過苦日子,荷包里頭沒余錢,總不能安心。認識蕭闕之后,手頭才算真正寬裕起來,金銀錦緞堆兒里浸yin年頭多了,陸靖柔自詡養(yǎng)成處變不驚的本事。饒是這么多錢擺到眼前,她還是小小地驚了一會兒。

    這筆錢里三分之二都是不動產(chǎn),不必害怕貶值虧損。任意一處田莊歲末收成,足夠吃喝玩樂一整年。怪不得二十年前女人傍大款,二十年后男人貼富婆,誰都別看不起誰。錢的味道,誰有誰知道。

    雖然小算盤打得山響,但陸靖柔研究過那一大厚打地契田契之后,發(fā)現(xiàn)日期最早可追溯到她尚在宮中之時。彼時她和蕭闕還沒捅破窗戶紙,她懵懵懂懂地一邊伺候皇帝,一邊努力抱緊司禮監(jiān)掌印的大腿根兒。

    “你這么早,就存下這個心思了?”她想了又想,顫顫巍巍抽出幾張來問他。

    蕭闕忙于整理亂七八糟的銀票,瞧了一眼,不由得搖頭笑道:“原也不是。我當時想著萬一哪天我在宮中失勢,就將這些贈與你。女孩子家,身后不能沒有保障?!?/br>
    ……

    陸靖柔受到了人生中第二次沖擊。

    若非自己心知肚明,陸靖柔簡直懷疑她拿的是不是言情小說頂配女主的劇本。勾勾手就能叫男人為我死心塌地為我一擲千金這種變態(tài)劇情,它真的存在嗎?!

    她腦中忽然靈光乍現(xiàn),福至心靈地問道:“我有個疑問,你爹當年給了多少聘禮呀?”

    “他們沒有仔細說過,算來差不多我爹十年俸祿,還有幾間鋪子?!笔掙I笑笑,“我祖父嫌棄我娘門第低微,不給她好臉色看。我爹同他慪氣,硬是將自己所有積蓄花光娶了我娘。家里的錢一分未動?!?/br>
    陸靖柔掰著不大夠用的手指頭草率計算:他爹從前是一品大官,每月俸祿加養(yǎng)廉銀,換算成三十年前的購買力,再搭上幾間鋪子……

    蒼天啊,大地啊。

    她婆婆才是小說女主吧。

    陸靖柔自認身上最為人稱道的優(yōu)點,便是在思想道德上嚴于律己,寬以待人,所以她雖然好吃懶做,卻也沒有惹出大麻煩。晚上趁著飯后沐浴的功夫,硬是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審慎思考半日。

    手握這么多聘禮,是蕭闕待她的情分,而非她就此可以大手大腳肆意揮霍的資本——其實她吃穿用度比宮里還好,冬天涮鍋子的菜滿桌洞子貨,委實沒什么可揮霍的。最奢靡的挑費,無非逛街多買幾本話本子罷了。

    她最后得出結(jié)論,這份聘禮不僅出于婚嫁習俗,更是沉甸甸的責任——人家后半輩子托付給她,焉能不認真么?蕭闕此前說過,她只要在他身邊,就很知足。但她有十足自信,能吃下多少飯,就能施展多大本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多加錢能使磨推鬼。陸靖柔樂呵呵泡在浴桶里,盤算如何才能避免不該花的錢少花,該花的錢一分也不能少。

    恰逢花香熱氣蒸騰,引人昏昏欲睡之際,屋外頭忽然人聲、腳步聲雜亂起來。兩個丫鬟一陣旋風也似沖進門,七手八腳把她架出浴桶,三兩下擦干身體挽緊頭發(fā),裹上厚實毛氈大衣裳戴好暖帽,陸靖柔自己蹬上羊皮小靴,就被她們往外帶著走。

    陸靖柔見她們兩個是平日里跟在蕭闕近旁的武婢,此時面上神色凝重,便已知事態(tài)之緊急,不敢多耽擱,一路上匆匆無話。一個丫鬟從兜里掏出鑰匙,打開花圃邊上的暗門偷溜出來。胡同口停著輛簡陋低矮小馬車,夜色掩蓋下并不打眼。兩位武婢一前一后送她上車,撩開棉布簾子看去,下首居然還端坐著一位。兩相抬頭打個照面,陸靖柔先怔住了。

    來人居然是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