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彼雇卣f。

    這些話克萊恩半夜的時候翻來覆去想了很多遍, 脫口而出：“我是不是人類？”

    自己是不是人類還要問別人，著實好笑。

    要是普通人, 譬如迪克和娜塔聽到這種問題，說不定要笑掉大牙。

    斯威特卻不覺得突兀，還很善解人意似做出一副傾聽的樣子，讓克萊恩說下去。

    克萊恩原本是側(cè)對著斯威特，垂在身側(cè)的手握緊，改為正對斯威特，瞥到那張堪稱完美的臉，思及隨之而來的“副作用”，視線下移，停在斯威特的鼻梁上。

    “我對你……”

    要當(dāng)面對一個人說對對方產(chǎn)生了性致，實在尷尬, 問題迫在眉睫, 克萊恩也顧不上太多，只猶豫了幾秒, 便如實說：

    “每次看到你, 我都會有一些奇怪的反應(yīng)，比如心跳加速, 或者……以我對自己的了解，這些反應(yīng)并不是出于愛慕。”

    斯威特的重點全都放在他的后半句：“你確定不是？”

    “……”克萊恩：“確定。”

    “你是因為這個睡不好？”

    “嗯。”

    “你認(rèn)為這是普通人魚面對高等人魚時的生理反應(yīng)？”

    “不是嗎？”

    “看來你接受得很快。”

    “……”

    斯威特的話等于變相落實了他的猜測, 懸在心間的石頭落地, 再沒什么好掙扎的了。

    “第二次生長痛的時候, 我咬了你, 那時我在你的血液里聞到了同類的氣息?！彼雇卣f道。

    “……”

    原來他那么早就發(fā)現(xiàn)了。

    七年前斯威特在帕洛依港住了將近半年, 他卻從沒在斯威特面前流過血, 不然那時……

    克萊恩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忙問：“那我爺爺呢？”

    斯威特說：“你爺爺是個完完全全的人類?！?/br>
    “……怎么會？”

    “很正常。人魚血脈很難在與異類的代際遺傳中留存，人魚與人類所生的后代中，絕大部分是普通人類，混血占極小的比例，至于純正的人魚后代，萬中無一。你身上的人魚血脈至少經(jīng)過了四五代的稀釋，要么是出現(xiàn)了返祖現(xiàn)象，要么……”

    斯威特貼心地沒有說下去，克萊恩知道他的言外之意——要么他和爺爺沒有血緣關(guān)系。

    是否有血緣關(guān)系對克萊恩來說不重要，他從小沒見過父母，在爺爺身邊長大，只要自己與爺爺之間的羈絆是真實的就夠了。

    廚房里安靜了好一會兒。

    猜測歸猜測，確認(rèn)自己不是完全的人類，給克萊恩帶來了不小的沖擊，他做了許久心里建設(shè)，心中發(fā)苦地問：“我也會長出魚尾？”

    “不會。你的人魚血脈太稀薄了，不足以支持你變成人魚，當(dāng)然也不必經(jīng)歷蛻變期。”

    總算有一個好消息。

    克萊恩松了口氣。

    他看自己的雙腿看了二十四年，要是突然這雙腿變成了魚尾，先不提別人，他第一個適應(yīng)不了。

    昨晚會失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被自己想象出的魚尾搞得焦慮不安，眼下得知那副畫面永遠不會出現(xiàn)，他的狀態(tài)rou眼可見地放松了。

    斯威特：“不用擔(dān)心你的生活會發(fā)生變化。你原來如何，現(xiàn)在或者以后也不用改變。事實上，你會有疑慮，是因為對人魚不夠了解，人魚并不是什么兇惡的怪獸，除了可以長出魚尾和在水下呼吸之外，在陸地上與人類的習(xí)性沒什么不同。

    “大陸上有許多人魚與人類的混血后代，而關(guān)于人魚的傳說少之又少，足以說明人魚可以完美地融入人類世界，成為人魚，或者與人魚在一起，你會得到一些人類沒有的便利，其他方面不會受到任何影響?！?/br>
    “……”

    克萊恩意識到自己對人魚混血身份的排斥太過明顯，或許會引發(fā)斯威特的不快，低聲說：“抱歉。”

    斯威特輕輕頷首，似乎沒把克萊恩的話放在心上。

    所有有關(guān)身份的疑慮都得到了答案，剩下的便是一些可有可無的問題了。

    克萊恩為斯威特近期的行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所以，你是因為察覺到我是你的同類，才粘著我？”

    “粘著？”斯威特目光奇異地品味這兩個字，隨即笑了笑，說：“不是?！?/br>
    “？”

    斯威特似笑非笑地看著克萊恩，意思大概是“你自己領(lǐng)悟”。

    和斯威特說話時，克萊恩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正視他，暈眩感和血液上涌的感覺遲遲沒來。

    他想不通地問：“為什么有時候我看你會心跳加速，有時候不會？”

    “那取決于我的想法。”斯威特愜意地說。

    “什么意思？”

    斯威特看著克萊恩，聲音放緩，眼神也變得別有深意：“人魚通常對自己的欲望很坦誠，求偶時不介意用上一些輔助手段。”

    ……求偶？

    那種心旌蕩漾的感覺又來了，克萊恩只得困惑地移開視線。

    斯威特?fù)卧趶N房的cao作臺上，傾身靠近他，清冷好聞的味道撲來，嗓音中含混著魔力，撥動著他的心弦：“想讓喜歡的人為自己心跳加速，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第91章 索吻

    “？”

    克萊恩能聽懂斯威特說的每一個字, 這些字連到一起，拼成了一句難以理解的話。

    覺得荒唐似的說：“你的意思是, 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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