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魚察覺到克萊恩的視線，歌聲驟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猛地扎進海里不見了。

    克萊恩愣愣地站在船舷上發(fā)了很久的呆，連忙跑到船艙把這件事講給同船的漁民聽，但沒有一個人相信他，還笑話他出現(xiàn)了幻覺。

    “我打漁這么多年，見過白色、紅色、藍色、綠色、紫色的魚尾，從沒來沒聽說過有金色魚尾的，你小子，是陽光太盛看花眼了吧！”

    “不是看花眼，是真的！”克雷恩爭辯。

    旁邊有人嘿了一聲：“別是看到人魚王族了吧？”

    克萊恩忙問：“什么是人魚王族？”

    那漁民邊織網(wǎng)邊說：“就是個傳說而已，說是人魚王族血統(tǒng)很純，有金色魚尾，住在水底下的王宮里，王宮里都是金銀財寶，夜明珠都像人腦袋一樣大！”

    起初說克萊恩看花眼的漁民也來湊熱鬧：“我聽說人魚王族一生能蛻變?nèi)?，每次都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性別。

    “嗨，要我說都是假的，性別定了怎么可能變？長出來的東西還能塞回去嗎？”

    他的話引來船艙里漁民的哄笑。

    “這些年潛海打撈珍珠的人可不少，要是水底下真有王宮，這么些年怎么可能沒有人見到過？都是瞎傳的罷了。”

    那漁民說完擺擺手，把克萊恩打發(fā)走了。

    克萊恩那時年紀小，起初還確信自己真的看到了金色魚尾，但隨著年齡增長，出海的經(jīng)歷越來越多，卻再沒見過金尾人魚，童年時的記憶變得模糊，漸漸的，便也認為是自己當時看錯了。

    聽到迪克說這大房子里住的是人魚，那道倩影在腦子里一閃而過，他搖搖頭說：“人魚公主住水底王宮，要岸上的房子干什么？”

    “……”迪克窮盡了自己的想象力，仍是沒能解開這個未解之謎，惱羞成怒地問：“那你說這房子的主人是誰？”

    克萊恩說：“我問過爺爺，爺爺說這可能是王城里的大人物買來住的，里面的東西都很貴，碰壞了一艘漁船都賠不起?！?/br>
    “??！”迪克咋舌。

    他本來坐在二樓陽臺的扶手上，聞言趕緊跳下來，輕輕拍了拍扶手，發(fā)現(xiàn)扶手沒有斷裂破損，松了口氣。

    催促克萊恩：“走走走，我們快走，我家就只有一艘漁船，萬一被賠進去，我家老頭非把我扔到海里喂鯊魚不可！”

    克萊恩的爺爺是帕洛依港有名的漁夫，他說話很有公信力。

    漁夫的孩子們從小見著父母辛勤勞作，懂事早，都怕禍及自家，自此不再敢去大房子探險，只敢遠遠觀望。

    大房子常年閑置，孩子們漸漸長大，這個未解之謎便被不斷涌現(xiàn)出來的新鮮事物淹沒。

    沒想到十年過去，這個被遺忘的謎題的答案，在十七歲的克萊恩面前揭開了——

    克萊恩今天跟著迪克家的漁船出海幫忙，回港時分得了一簍魚，他雖對這大房子好奇，但也想盡早回家讓爺爺看一看今天的收獲，開心一下。

    正要拎著魚簍轉(zhuǎn)身的時候，他看到一個金發(fā)短發(fā)的俊美少年端著一個白色金邊的杯子出現(xiàn)在二樓的陽臺。

    毫不夸張地說，金發(fā)少年是克萊恩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比小時候來鎮(zhèn)上的公爵的兒子還要好看。

    他的頭發(fā)金燦燦的，像是克萊恩記憶中那抹夢幻般的鱗光。

    人有些瘦削，明明站立的姿勢輕松隨意，卻有一種優(yōu)雅矜貴的氣質(zhì)，露出的脖頸秀頎白皙，嘴唇很薄顏色很淺，看起來是個惜字如金、不好接近的類型。

    他漫不經(jīng)心地垂著眼眸看樓下的人忙來忙去，端著杯子的樣子相當從容，似乎那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像是在觀察另一個物種，便越發(fā)顯得疏離清冷了。

    大概是克萊恩的視線太過明目張膽，金發(fā)少年抬眼看過來——

    那是一雙湛藍的眼眸，深邃如海，視線中帶著不悅的探究。

    一瞬間沙灘上的聲音都遠去了，連擱在中間忙著搬家的人都失去了顏色，克萊恩木楞地拎著魚簍，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僵在原地和他對視。

    金發(fā)少年的目光只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便像是看到了一塊石子，不甚在意地把視線移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2章 花壇

    那是克萊恩第一次和斯威特見面。

    回家的路上，克萊恩反復回味金發(fā)少年看過來的那一眼，想著想著有點心頭發(fā)熱，走路輕都飄飄的。

    他不太會夸人，平時和迪克他們在一起，也很少會注意到同性的長相，思來想去也只想出來一個詞：漂亮。

    只能用漂亮來形容。

    因為金發(fā)少年的長相，不是克萊恩知曉的任何一個形容男性的詞匯能概括的。

    克萊恩常被人夸獎長得英俊，他有一雙碧綠通透的眼睛，黑色的細碎短發(fā)，個頭比同齡人都要高，肩寬腿長，聲音爽朗，笑容清爽。

    他的性格很外向，愛玩愛鬧，笑起來很有感染力，幾乎整個帕洛依港的同齡人都是他的朋友，還是這一片公認的帥哥，十四五歲的時候就有不少一起打漁的叔叔阿姨想要預定他做女婿。

    但克萊恩覺得，他的英俊和金發(fā)少年的英俊是不同的。

    硬要說的話，就是山崖斷石和鵝卵石的區(qū)別，一個鋒利粗糲，一個優(yōu)雅細膩。

    少年的長相涵蓋了男性和女性的特質(zhì)，所以克萊恩只能用“漂亮”來稱贊，事實上比漂亮的程度更深，但詞匯量限制了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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