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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段燃驚恐地睜大眼睛,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你……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爸……我爸怎么會同意別人先做手術(shù)?” “呃……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我看……你母親好像跟那位患者挺熟的?!?/br> 段燃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爸給他娶的年輕后媽有個弟弟,跟段燃一樣是血液病患者。為了討妻子的歡心,段燃他爸跟別人窮大方,把本該屬于段燃的手術(shù)機會讓給了小舅子。 “不……”段燃掙扎著想站起來,連手背上還扎著針頭都不顧忌了,“怎么會這樣!他怎么可以這樣對我!我是他……我是他親兒子啊!” 沈庭柯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段燃,死死地把他的臉摟在自己胸口:“段燃!段燃,你別這樣,冷靜一點!” “沈哥……沈哥……”段燃哭得滿臉都是眼淚,好像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似的,“不可能……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我想活,可是我想活啊……” “我知道,我知道……”沈庭柯抱著段燃,心急如焚地拍著段燃的背,“沒事的段燃,沒事的??!我跟關(guān)沉去跟醫(yī)院溝通,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還會找到下一個捐獻者的,一定會的!” 醫(yī)生看到這一幕,不知心里是何感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退出病房去了。 沈庭柯?lián)е稳己辶撕靡魂囎?,段燃打著哭嗝腫著眼睛重重地喘著氣,暫時安靜了下來。 一直沉默不語的關(guān)沉忽然站起來,轉(zhuǎn)身往門外走。 沈庭柯預(yù)感不對,幫段燃蓋好被子,起身追了出去。 “關(guān)沉!”沈庭柯快步趕上他,抓住關(guān)沉的手臂,“你要做什么?” 關(guān)沉雙眼通紅,眼神里透著令人心寒的恨意,他咬緊牙關(guān),一字一句地對沈庭柯說:“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們!” 沈庭柯的動作僵了一下,他被這樣的關(guān)沉嚇了一跳。 這種令人恐懼的壓迫感,讓沈庭柯無端地想起星際聯(lián)盟246年,他坐在光闕科技的高層會議室里看到的那張照片。 那張屬于“鷹眼”關(guān)沉的照片,那種殘忍、灰敗、又絕望的眼神。 第25章 亡命之徒 ===================== “關(guān)沉!你在胡說些什么!”沈庭柯死死抓著關(guān)沉的袖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瘋了嗎?” “瘋了的是他們!不是我!”關(guān)沉對沈庭柯說,“那可是段燃唯一活命的機會!” “我知道!可是……”沈庭柯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可是你這樣也于事無補!聽話,關(guān)沉,段燃現(xiàn)在情況很差,他需要你照顧……” 關(guān)沉懷疑地看著沈庭柯,搖了搖頭:“不……我得把屬于段燃的東西搶回來?!?/br> “關(guān)沉!你不要沖動做傻事,沒有捐獻者我們可以再等,看到你這樣段燃也會更難受的……” 關(guān)沉慢慢地把手抽出來,問沈庭柯:“你覺得段燃這個樣子,還能等多久?等來新的捐獻者,段燃還有命躺在手術(shù)臺上嗎?” 沈庭柯愣了一下,安撫關(guān)沉道:“會的,會有的……就像你說的,段燃很幸運,對不對?” “沈庭柯,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不懂我們這樣的人是怎么過日子的,正常人可以有理想有追求地活著,但是我們不一樣,連生存這種最基本的問題,都夠我們頭疼好久的了。”關(guān)沉苦笑著,推開沈庭柯,“是,你是很善良,我也很謝謝你讓我過了一段時間吃穿不愁的日子,但你沒資格勸我跟你一樣善良……” “關(guān)沉!”沈庭柯往前走了一步。 “別過來!”關(guān)沉冷冷地說,“拜托你,跟我劃清界限……我接下來要做的任何事情,都跟你沒關(guān)系!” 沈庭柯站在原地,渾身發(fā)冷,他不知道該對關(guān)沉說什么??v然他再伶牙俐齒,他也沒有辦法粉飾這個星球骯臟的真相。骨rou血親可以遺棄,沒人聽得見你陷在泥潭里的絕望呼喊,有一瞬間沈庭柯甚至想任由著關(guān)沉去,結(jié)束這丑陋的一切…… “幫我照顧好段燃?!标P(guān)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對他說,“……照顧好自己?!?/br> 男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沈庭柯的視線逐漸模糊,他想追過去,可雙腳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 段燃的父親段佳明是個典型的富二代,成年后借父母的光,去過享有“藝術(shù)家星球”之美譽的巍星留學(xué),最后藝術(shù)沒學(xué)多少,紙醉金迷的風(fēng)氣倒是學(xué)了個十成十。鍍金回到箔星后,段佳明子承父業(yè)經(jīng)營一家醫(yī)藥公司,利潤也不錯。 但段佳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和前妻許念的婚姻是純粹的家族聯(lián)姻,婚后沒少在外面花天酒地,連段燃出生時他都不在許念身邊陪產(chǎn)。段燃出生后,夫妻倆照樣每天吵吵鬧鬧甚至大打出手。許念本來是個心高氣傲的富家千金,結(jié)果在頻繁的爭吵中磨平了棱角,變得沉默寡言又不修邊幅。 后來許念的父親涉嫌違法經(jīng)營鋃鐺入獄,段燃又查出血液病,許念在段家更是讓人瞧不起,她萬念俱灰,在某天段燃被家里傭人送去上幼兒園的時候,從自家洋房的屋頂跳了下來。 段燃放學(xué)回來的時候,只看到管家拿著塑料軟管沖洗地面,地上隱隱約約浮著一層淡紅,像是段佳明工作室里打翻的那盒顏料被稀釋之后的顏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