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沒救了。 這個大哥沒救了。 兩人到了客棧前,這里已經(jīng)黑了燈,在此時也不算突兀,只是比平時早了些。 徐相斐上前敲敲門:“有人在嗎?” 他回頭看葉期:“過來啊,站著做什么?” “讓我過來,那我也……”太沒面子了吧。 葉期不樂意地也跟著敲門:“遲早我得把那小子打一頓。” 孩子不聽話,罵不了干脆打一頓算了。 徐相斐快被樂死了。 里面卻毫無動靜。 兩人對視一眼,皆收斂了笑容。 徐相斐再次敲門,但里面始終沒有應聲。 他看了眼葉期,轉(zhuǎn)身往另一邊走去,往后退幾步助跑,迅速翻上二樓,拆了窗往里鉆。 葉期:“……” 目瞪口呆。 大哥怎么那么熟練啊? 徐相斐暫時不是很想解釋。 客棧里一片漆黑,借著月光才讓徐相斐不至于落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他摸索著前進,想去端盞燭燈。 之前來找岳漁時來過一次,徐相斐知道二樓邊上會有一個燭臺,但當他手摸上去時,燭臺卻已經(jīng)空了。 徐相斐往前一邊,卻覺得腳下黏膩,踩著十分不舒服。 他涉江湖已久,自然明白那是什么。 但在這一刻,徐相斐卻有些害怕,怕他會看見自己不想看見的人。 不會的…… 他應當不會對小漁出手。 徐相斐低頭,細細去看,終于沿著黏膩水跡往前走時,聽到微弱的呼吸聲。 他踹門進去,只見昏暗的屋內(nèi),幾人倒在一起,腳下盡是被黑夜掩蓋的血跡,而旁邊打翻的燭臺還閃爍著微弱的光。 徐相斐把燈燃起,聽見那道僅剩的呼吸聲的主人開了口:“……救……救……” “我知道了?!?/br> 徐相斐重新翻窗下樓,立馬讓葉期去喊人幫忙。 葉期被他滿身血跡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知道不是他的,他也很少看見這種事情,難免有些心驚膽戰(zhàn),扭頭去找人時,并沒有注意到徐相斐沒有跟上。 客棧重新亮了燈,外面人聲嘈雜,呼救聲和尖叫聲將這一處本來清雅的地方染上血色濃霧。 葉期到處看了下,發(fā)現(xiàn)沒有陽芩的身影,又立馬去找掌柜的問。 但掌柜已經(jīng)昏了過去,只有一個出門看熱鬧的客人說:“你找那個人嗎?他好像偷了后院的馬往城外走了……” 葉期猛地看向城門方向,這才發(fā)現(xiàn)徐相斐也不在他身邊了。 …… “你后悔了嗎?” 柳州城外山林眾多,在寂靜黑夜下顯得像一個一個會吃人的怪物,岳漁多瞧了幾眼,便叫身邊的陽芩逮住了。 岳漁回神,不咸不淡地回答:“我后悔了又能怎么樣?” “你后悔很正常。”陽芩笑著說,“那畢竟是你待了十幾年的地方,那些人也都是你曾經(jīng)的兄長。” “……曾經(jīng)的,兄長?” 陽芩嘆氣:“沒事,若你想好了,有一番作為,讓他們刮目相看也好?!?/br> 岳漁沒接茬,只是轉(zhuǎn)頭問道:“你說你知道我娘親,能多跟我說說她的事嗎?還有,你為什么要來接近我,只是因為我外祖父的心愿嗎?” 陽芩之前說他隱藏身份來到江湖之中,只是怕有心人利用他的身份做出什么事。 后來是不想岳漁的身份暴露,畢竟侯府繼承人這個名頭就容易招來無數(shù)人嫉恨了。 岳漁確實有些后悔。 看到這些與他從前完全不一樣的景色時,他是從心底里覺得后悔。 葉期說的話將他的心思攪得翻來覆去,他覺得葉期不懂自己,也覺得自己總是被看輕。 一時沖動,他便當真跟著陽芩出來了。 岳漁站在客棧外等著時,他是有點后悔的,但看著慢悠悠走出來的陽芩問他:“現(xiàn)在后悔,我還可以送你回岳家,畢竟啊,四公子總是需要家里人看著的,我可以理解。” 他又不服氣,強迫自己說不后悔。 可如今…… 岳漁喃喃道:“還有大哥呢……” 陽芩瞧他一眼:“徐公子的父親乃是探花郎,要是沒有那樁憾事,他現(xiàn)在說不定也是與我熟識的一人呢。” “……是嗎……” 岳漁回頭看看:“我們還要繼續(xù)走嗎?為什么不明天走?” 陽芩沉思片刻:“也行,那便歇息一會兒吧。” 他揮揮手,一個黑衣人就從黑夜中跳出來,給他們打火煮食,在這種時候,岳漁都還能喝上一口熱湯。 他捧著顏色并不好看的熱湯慢吞吞地喝著時,總覺得湯里映著紅光倒映出來的自己也像個怪物。 臉色蒼白扭曲,輕輕一搖,又破碎得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岳漁把湯放在一邊。 “我困了?!?/br> 陽芩便讓人拿了件披風,當被子給漁蓋上。 岳漁還睜著眼,他怎么可能睡得著…… 可眼前的一切都太陌生了,岳漁只好閉眼逃避,手緊緊攥著披風。 他第一次見到陽芩,就對這個人忍不住地在意,但又覺得他身上的違和感太重了,實在是不喜歡。 大哥說,陽芩是他查不出來身份的人。 大哥說,跟陽芩出去是解答自己的疑惑,而不是讓自己更加困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