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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徐相斐扶著墻,緩緩躬身,又看了看手里的花,忍不住輕笑一聲。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真的沒有這么…… 耿耿于懷。 不甘心只是因為一朝至此,有些不習(xí)慣而已。 為什么舅舅就這么…… 徐相斐想不明白,只能看著手里的花發(fā)呆。 他從前離開岳家時并未后悔,自己父親因病去世,而徐相斐沉默地看著,最后完全不愿意看到岳明鏡和岳滿星父慈子孝的模樣。 小時候的徐相斐沒別人想的那么容易釋懷,他還不理解父親為什么會離開,也不知道自己離開京城是因為什么。 所以他不愿意留在岳家,于是隨著師父離開。 如今站在這里,徐相斐才恍然覺得,過去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第9章 “人之境遇,就是這般奇妙?!?/br> 徐相斐將那束桃花枝握在手中把玩,桃花艷麗無雙,他卻無心欣賞。 春風(fēng)吹來,萬物復(fù)蘇,徐相斐轉(zhuǎn)了個方向,徑直往練武場走去。 暖陽照在身上,徐相斐忍不住伸手擋了一下陽光,又看著練武場里握著劍揮舞的人。 岳滿星回頭一看,立刻把劍收回去,喊了一聲:“大哥。” “嗯?!毙煜囔承χ哌^去,“三弟的劍法不錯,如果不嫌大哥多管閑事,我也想指點你一兩句?!?/br> 岳滿星一愣,卻不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徐相斐不到二十,在這方面能有什么造詣? 岳滿星也只當(dāng)逗他開心了。 但徐相斐臉色稍緩之后便點了點他的左手:“左手無力,三弟應(yīng)該是不怎么訓(xùn)練過,而且調(diào)息稍慢,運力有頹廢之時,三弟最近心情應(yīng)當(dāng)不太好。” “……這個還能看出來嗎?”岳滿星是真的愣了,徐相斐說的問題他確實都存在,而且有些問題是這段時間才有的。 他這些天不愿意和家里人過多接觸,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了。 “當(dāng)然,武功并不是外力,而是你心中之武,心不寧,一身武功又能做什么呢?不過是危害四方罷了?!?/br> 徐相斐似乎另有感慨,看著岳滿星的眼神也有其他意味。 他沒說過對岳滿星的懷疑,但并不代表他不會懷疑。 岳滿星這時才覺得徐相斐并不好惹,至少他很少被人看得這樣頭皮發(fā)麻,或許也是因為他自認對這個大哥有愧,所以才會這般不適。 “我知曉你們做了什么……”徐相斐嘆氣,“你們總說,要讓我把這里當(dāng)做自己的家,說岳家是我后盾……哪有家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家人呢?” 徐相斐很不能理解,伸手示意岳滿星把劍給他,鋒利的劍在他手中頓時乖順了,伸手便是一個漂亮的劍花。 練武場這邊也有花樹,徐相斐走到花樹前,抬手之間,花瓣落下,他沒有內(nèi)力,但多年習(xí)武的習(xí)慣還在,劍花一舞,便是一手漂亮又凌厲的劍法。 “這招嘛……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世間便是世間,就在那里,又有什么不同?庸人自擾,才是最難解啊……” 徐相斐又換了一個招數(shù):“這招是豁達云開霽,清明月映秋……這樣,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岳滿星久久不能言語,他一直覺得,徐相斐在面對這樣的情況,應(yīng)當(dāng)是無法接受的。 不管他表現(xiàn)得多么淡然,多么跳脫……都應(yīng)該無法接受。 就像他一樣。 岳滿星曾恨過很多人,哪怕是現(xiàn)在,他也無法釋懷。 他的討好和卑微,都是給自己壓上的愧疚,做過錯事,所以才要自己承擔(dān)。 但為什么徐相斐能夠這般坦然面對?明明他心中也有不甘,岳滿星不是看不出來,他也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所以才會覺得,徐相斐應(yīng)當(dāng)被小心保護起來。 可是徐相斐不是他。 “大哥……” 徐相斐無奈搖頭:“我是武功廢了,但不代表,我是依靠武功活下去的。滿星,我知道你們?yōu)槲抑?,這份情我也十分感激……但不用為我做到這般地步?!?/br> “看著你們練武,我倒是還有幾分高興……師父教給我招數(shù),不是讓我永遠依靠這個,而是希望我能明白,以武防身,是一種選擇。沒有武功,也有其他活法?!?/br> “滿星,你能明白嗎?” 岳滿星支吾難言:“我……大哥,抱歉……我這就與下人說……”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毙煜囔承α诵?,“你也不用這樣怕我,你看著我時,總有愧疚,莫非你覺得我這樣是因你所至?這可就是開玩笑了,我們之前,何曾相識?” 岳滿星不敢再說。 他要怎么說,說他們的確沒見過,卻因為一件又一件的事聯(lián)系到一起? 他要怎么說,徐相斐變成這樣,還真的與他有關(guān)? 一個從未謀面的人,卻是他一生痛苦的根源。 他該怎么說? 岳滿星低頭,只能說:“我明白了。” 徐相斐搖搖頭,又拍了拍他的肩:“劍法不錯,以后若是有不懂的,也能來問我……你也看見我?guī)煹芰?,他可是我一手教出來的,你我還能教不了嗎?” 岳滿星點了點頭。 晚上岳明鏡回來,徐相斐便也去跟他說了這些事,岳明鏡畢竟是長輩,看著他心意已決,也表示理解,還拍了拍他的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