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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之中也曾有他姓名。 但如今他內(nèi)力全無,一身輕功具廢,長劍再無用武之地。 祝煦光咬牙道:“……師兄,我聽說從前也有人得了機遇,內(nèi)力恢復(fù)的……我一定幫師兄找回來。” “……我一定找回來?!?/br> 徐相斐嘆息一聲,又掛上笑容:“師弟,我如今回到舅舅家,也不是不好,這悅意山莊倒是比師父那破草屋好得多呢。所謂因禍得福便是如此,至于其他的……等我好了再說吧。” “師兄好好養(yǎng)傷,我自會幫師兄找回來?!?/br> 順便報仇。 祝煦光眼神一凝,又說:“師兄好之前,便不要出山莊了。” 他不愿徐相斐再涉險。 徐相斐頭痛不已,看著祝煦光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出去,又只好靠在床邊,數(shù)著窗邊飛過的鳥發(fā)呆。 他是真的覺得沒什么。 江湖之道,本就是危機四伏,他和祝煦光遇險,能夠讓師弟全須全尾地回來,徐相斐覺得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報仇和恢復(fù)的事,那都得以后再說,徐相斐現(xiàn)在累得慌,什么都不愿意想,他重傷瀕死,生死關(guān)頭走過一遭,自然想好好活著。 那不然他答應(yīng)來悅意山莊是做什么? 徐相斐抬手看了看手上包著的白布,只好拿這堆布蹭了蹭自己發(fā)癢的臉,他如今沒了內(nèi)力,自然聽不見外面來人了。 所以等他高高興興地蹭完才發(fā)現(xiàn),帶他回來的岳滿星已經(jīng)站在了身邊。 徐相斐嚇得劇烈地咳嗽幾聲,把乖乖巧巧站著的少年嚇了一跳,慌里慌張地倒水:“大、大哥……” 岳滿星捧著水,卻不敢碰徐相斐,只能喃喃低語:“大哥……” “三弟?!毙煜囔硨擂蔚赜窒氩淠樍?。 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奇怪的東西,不然怎么每個人都想來看看他。 之前舅舅來過,醒來大夫在身邊,師弟剛走三弟又來了。 以前可沒這待遇。 徐相斐居然覺得挺欣慰。 岳滿星嗯了一聲:“大哥方才在……止癢嗎?” 徐相斐:“……” 倒也不必說得那么清楚。 悅意山莊是岳家在柳州城外建的一處避世之地,岳家家主正是徐相斐的親舅舅,而岳滿星是岳家獨子。 但岳家養(yǎng)著好幾個孩子,岳家也不是什么書香門第,沒那么多規(guī)矩,也就按年齡來喊,徐相斐這才從表少爺變成了大少爺。 他和岳家沒什么聯(lián)系,自小徐相斐便隨師父學(xué)藝,十年未見自己的親舅舅,更別提這些弟弟meimei了。 但岳滿星不一樣,這是他的救命恩人。 徐相斐和祝煦光遇險,權(quán)衡之下,徐相斐想讓祝煦光活著出去,茫茫雪地,他將自己內(nèi)力盡數(shù)渡給師弟,想著讓他能夠逃出生天。 兩人已近絕望之刻,岳滿星突然帶人趕來,救了這個素未謀面的大哥。 徐相斐這才活了下來。 所以他覺得,撿回一條命也就知足了。 畢竟那時候他只求祝煦光能活著出去,他嘛,唉,畢竟是師兄,總要讓著師弟的。 是以他跟岳滿星雖然不熟,也只能勉強親近,畢竟這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岳滿星打量了一下四周:“父親去城里辦事,二哥他們怕沖撞了大哥,所以打算之后來……大哥好好休養(yǎng),這岳家就是大哥的家,大哥莫要見外。” 徐相斐無話可說:“自然。” 兩人就無言以對,岳滿星將徐相斐扶好,他不到十七,還是少年模樣,明明是一張明朗容顏,眼中卻是化不去的迷茫,看著徐相斐時,還帶著不為人知的愧疚。 “大哥……不想問我,為何能救下你們嗎?” 岳滿星兩個月前救下徐相斐二人,期間四處奔波尋醫(yī)求藥,這才將徐相斐救活。 他本以為徐相斐醒來后會問清楚他到底為什么會去西北雪地。 畢竟徐相斐是遭人算計,如此巧合,懷疑岳滿星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但徐相斐什么都沒說。 他安安靜靜地養(yǎng)傷,在岳滿星提出接他來悅意山莊時也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最后答應(yīng)了。 一群人便匆忙趕路,岳滿星曾試圖編一個借口圓這件事,但徐相斐從未問過。 他對這個大哥了解很少,不管什么時候,都沒有見過面。 他聽過的東西也寥寥無幾,只有這個名字刻在心里,所以才能讓他不顧一切往西北去。 徐相斐聞言一笑:“三弟說笑了,救我一命,便是有所隱瞞又能如何?” “大哥……”岳滿星恍惚一瞬,又勉強笑了笑,“大哥真是看得開?!?/br> “既來之,則安之?!毙煜囔撑c他對視一眼,兩人又都移開視線,岳滿星起身告辭,出門時又回頭看向徐相斐。 但當(dāng)徐相斐扭頭看他時,岳滿星又匆忙離開,什么話也不說,卻又好像說了許多話。 徐相斐和祝煦光一同長大,當(dāng)師兄當(dāng)慣了,看到岳滿星這樣便習(xí)慣性地想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 但他一想,又覺得沒必要。 他于岳家,應(yīng)當(dāng)只是過客。 …… 徐相斐說著自己不怕,但總是怕的,生死之間的心悸讓他幾乎無法安眠,夢中光怪陸離,雪地茫茫,紅梅點點,落在被雪鋪滿的巨石上。 他仿佛逃不開,躲不掉,只能眼睜睜看著巨石滾下,茫茫白雪滾來,將他掩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