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退出來后，未眠迷迷糊糊睜開眼，把臉埋進(jìn)黑霧懷里，小聲道：“我不舒服……”

    他說話間還帶著一點鼻音，語氣十分委屈，想讓眼前的人再為他治療。

    肋骨的淤青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黑霧安撫般輕輕摸著未眠的后頸，問道：“哪里不舒服？”

    “這里，還有這里，”未眠閉著眼在身上胡亂指了指，說：“渾身都不舒服?！?/br>
    黑霧將他的手牽住，不知用了何種方法，未眠果真不難受了。

    身體的不適感徹底消失，未眠昏昏沉沉的大腦開始恢復(fù)運轉(zhuǎn)。

    他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黑霧，突然開始掙扎：“露娜……露娜還在外面！”

    黑霧抱住未眠，一邊耐心地?fù)徇^他的脊背，一邊問道：“露娜是誰？”“是給我送過烤魚的一只蜘蛛，它叫露娜，”未眠神色擔(dān)憂，眼里滿是自責(zé)，“它受傷了……”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hù)他，蜘蛛完全能自己躲起來。

    他滿腦子都是信徒將蜘蛛的腿踩斷的畫面，已經(jīng)忘了昏迷之前見到了歸來的黑霧。

    黑霧安撫道：“人面蛛？它沒事?！?/br>
    他進(jìn)入未眠的夢境之前看過一眼，蜘蛛的傷沒有大礙，斷掉的腿過段時間就能長好。

    未眠憂心忡忡：“真的？”

    他在夢里總是習(xí)慣性地依賴眼前的人，雖然擔(dān)心的蜘蛛的安危，卻還是因為黑霧的話而得到安撫。

    黑霧低垂著眼，用手撫過未眠濕潤的眼尾：“嗯?！?/br>
    與此同時，外面包裹住未眠的黑色霧氣分出一縷，飄散到蜘蛛面前。

    蜘蛛守在黑霧與未眠附近，它本來想把周圍的信徒尸體處理掉，奈何腿上有傷，連走路都困難。

    它只好先編織出一些繭，將自己的斷腿固定好包了起來，打算先等未眠醒來后再說。

    它之前被信徒拍暈，不知道未眠為什么會昏迷不醒，只發(fā)現(xiàn)地上的信徒似乎少了一只。

    霧氣飄過來時，蜘蛛低下頭顱，還以為黑霧要給自己什么指令。

    然而霧氣直接纏上它的身體，片刻后撤離，它斷裂的腿已經(jīng)長好了。

    蜘蛛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立刻撕開腿上包得緊緊的繭，抬起來活動了一下。

    不僅如此，它身上各處的一些小傷也完全恢復(fù)了。

    蜘蛛激動萬分，“嗚嗚”叫了兩聲，還有些不敢相信。

    以黑霧的能力，這點小傷自然不在話下，它只是沒想到黑霧會屈尊降貴為它治療。

    蜘蛛心里也很清楚，黑霧真正在意的是未眠，只有未眠才有資格得到他的眷寵，自己只不過是沾了點光。

    它重新精神抖擻，開始處理地上的信徒尸體，把這些又臭又礙眼的東西丟到別處。

    夢里，黑霧湊近碰了碰未眠的鼻尖：“好了，它沒事了?！?/br>
    未眠“嗯”一聲，順勢摟住黑霧的脖頸：“要摸角……”

    這已經(jīng)成了他在夢境中獨有的放松方式，摸角不僅會讓他獲得舒適感，同時又會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羞意與忍耐。

    每當(dāng)這時候，他腦子里就不會再想其他亂七八糟的了。

    黑霧眼眸微沉：“怎么上次不讓摸？”

    “上次？”未眠很不解，無辜道：“我沒有啊?！?/br>
    見他又是夢里夢外不一樣的反應(yīng)，黑霧一言不發(fā)，也沒有順著未眠的意。

    未眠這下開始不知所措起來，可他記得自己并沒有在夢里拒絕過黑霧。

    他的神色從茫然到失落，小聲道：“你不喜歡我了嗎？”

    在未眠的潛意識里，黑霧是喜歡他的。

    這個喜歡可以代表很多種含義，家人、朋友、戀人等等，蜘蛛每天給他送烤魚，為了保護(hù)他而受傷，其實也是一種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才對他好。

    但現(xiàn)實里的任何事物似乎總有期限，或者因為種種原因，他不敢自作多情。

    夢里卻是不一樣的，他不必考慮太多，也不必深究其緣由，憑著感覺來就好。

    然而黑霧好像不愿意了。

    未眠委屈地看著他，手里緊緊捏著一截袖口，像一只被拋棄的小貓。

    第17章

    未眠陷在自己的情緒里，越來越難過。

    再加上今天發(fā)生了太多事，夢境即使讓他想不起來具體的細(xì)節(jié)，那種茫然與無助的感覺卻還十分清晰。

    此刻兩人正在石洞里，外面晴朗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同時發(fā)生變化的還有寬敞的石洞，石壁之間不斷縮小距離，原本容納兩個人綽綽有余，慢慢變得與現(xiàn)實中的一樣狹窄。

    未眠是坐在黑霧腿上的姿勢，這下環(huán)境變得擁擠，他被迫與對方挨得更近，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他呼吸一顫，石洞的縮小停了下來。

    黑霧還是剛才那副模樣，一貫帶著冷意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他摟住未眠，抬起來的手在他的眼尾撫過，抹掉一點濕潤的痕跡。

    最后他才摸了摸小巧的羊角，似乎還湊近親了一下。

    未眠看不見，只能隱約體會到停留片刻的觸感，他覺得應(yīng)該是親了的。

    石洞外暗下來的天又變亮了，里面的空間卻還未變回去，他往黑霧懷里縮，又覺得黑霧沒有不喜歡自己。

    大概因為他是夢里的人，所以總是有求必應(yīng)。未眠心想，他要是能真正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該多好，喜歡他陪著他，還會溫柔地為他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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