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還有溫良。

    雖然在外人眼里，良良是默認(rèn)與自己捆綁在一起的，但以柳無言的個性，他絕不可能將有用的信息告知不相干的人。

    所以，柳無言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

    慕遠(yuǎn)樞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崔呈律，是蘇相的人?！?/br>
    “彈劾我的人，也是蘇相的門生?！绷鵁o言說。“有些傳聞你們或許也聽過，皇上身體不好，已有立儲的打算。”

    “只不過，皇上子嗣單薄，皇子只有三位，分別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蘇貴妃所出的二皇子以及柳妃所出的三皇子?！?/br>
    “蘇貴妃是蘇相的親妹子，二皇子有蘇相做靠山，如今已是最炙手可熱的儲君人選。大皇子雖然是皇后娘娘生的，但自小體弱多病，又不得皇上喜歡，除了朝中一幫老古董嚷著要立嫡長子之外，也難成氣候……至于三皇子，年歲尚小，本該排除在外，可惜朝中仍有少數(shù)幾位老臣不開眼地想要擁立他，不過終究難翻出水花?！?/br>
    說到這，柳無言看了慕遠(yuǎn)樞一眼。

    慕遠(yuǎn)樞接著說：“崔呈律只不過是蘇相的一枚棋子，真正跟北狄人有往來的……”

    是蘇相。

    那位已經(jīng)大權(quán)在握還不甘心，想要擁立自家外甥再達(dá)到挾天子以令諸侯目的的蘇相爺。

    “朝中已分成兩派，三七開，三成站大皇子，七成迫于蘇相壓力站了二皇子?！绷鵁o言說?！澳闾酶缇褪嵌首优傻摹肓擞放_你知道么？”

    御史臺本來在這場奪嫡之爭中處于中立位置，但蘇相卻將自己的人插入其中，這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的真實(shí)意圖。

    可崔呈衍卻從柳無言的這番話中，抓住了另一個疑點(diǎn)。

    他問：“三皇子一派就不算了么？這柳妃娘娘……”

    柳妃，柳無言。在朝中即將波濤洶涌之際，柳無言被放了權(quán)，而蘇相又將崔呈律調(diào)入了御史臺，這當(dāng)中沒有關(guān)系才叫人奇怪。

    柳無言微微一笑：“柳妃娘娘是我jiejie。柳家也算名門望族，只不過自先帝之后就日薄西山，如今已泯然眾人，不足掛齒。”

    柳無言將柳家說的一文不值，可事實(shí)上，蘇相卻忌憚著三皇子背后的柳家，逼得柳無言被迫暫時離開了御史臺。

    “那你并不打算支持三皇子？”崔呈衍問，眼神卻看向慕遠(yuǎn)樞。“慶王世子的意思？”

    若要認(rèn)真來算，慶王世子也有當(dāng)皇帝的可能——當(dāng)然，前提得是現(xiàn)在的這三位皇子都不能繼承大統(tǒng)，又或者是皇上直接下詔書宣布將皇位傳于慕遠(yuǎn)樞。

    “大齊江山是我先祖一輩馬革裹尸換來的，”慕遠(yuǎn)樞鏗鏘有力地說道。“我絕不可能讓通敵叛國之人坐上皇位?！?/br>
    蘇相與北狄人勾結(jié)，無外乎是想讓二皇子穩(wěn)坐皇位。

    崔呈律作為蘇相的棋子，無外乎是想借他的手往上爬。

    權(quán)力，真的如此讓人著迷？

    “聽聞不久前，崔呈律來找過你？”柳無言斟了杯酒，“他現(xiàn)在剛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急需信得過的人幫助他。我這次找你，主要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崔呈衍打斷了。

    “我想柳大人你的消息還不夠靈通，崔大人可是鐵青著臉被我趕出門的?！贝蕹恃艿闹腹?jié)輕扣在桌面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音?！拔遗c崔大人雖然是堂兄弟，但關(guān)系很差，不信你可以去問我的家仆。”

    通敵叛國，是要株連九族的。

    崔呈律一個人貪慕權(quán)勢沒關(guān)系，但一定不能連累到崔家。

    “崔大人在外為官多年，崔家人對他的事情知之甚少?！贝蕹恃芟葘⒋藜艺顺鰜?，“倘若堂兄真的與北狄人有聯(lián)系，那我一定第一個大義滅親，親手將他送入天牢。”

    “世子爺，柳大人，我這番答案，二位還滿意嗎？”

    ☆

    從芳菲樓回來之后，溫良就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跟北狄人扯上關(guān)系了？怎么就卷到奪嫡之爭中去了？

    崔呈衍看著明顯發(fā)呆的溫良，吃吃笑道：“良良？還想著呢？”

    溫良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們本事大，一會就轉(zhuǎn)過來了。我書讀的少，得想一會——我就想不明白了，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柳大人要找我們兩個，而不是單獨(dú)找你說？”

    柳無言說，蘇相想在本次應(yīng)考的舉子中挑選門生，崔呈律來找崔呈衍，就是為了試探他。

    蘇相手中有各地舉子的花名冊，任何有潛質(zhì)的他都會派人去接觸。一次不成還會有二次、三次，只要蘇相覺得崔呈衍可以收為己用，他就會繼續(xù)讓崔呈律來游說崔呈衍。

    “子行，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柳無言打趣道?！澳阍谇嘀莩堑哪屈c(diǎn)事都被傳出去了，有岑夫子為你背書，想不出名都難。”

    岑夫子在青州城很有名望，溫良只知道他是先帝時期的重臣，在當(dāng)今圣上登基后不久便歸隱了。

    沒想到岑夫子的號召力比想象中的還要厲害，他想。

    “我和良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就算柳無言只找我一人，我也會告訴良良的?！贝蕹恃芾硭?dāng)然地說?！案螞r，我大哥在我這吃了閉門羹，若想再游說我，可不就得從你這下手了嗎？”

    說到這，崔呈衍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壓低聲音：“誰讓我……最聽良良的話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