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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年不識酒沾唇 第8節(jié)

    【1秒】

    我平靜道:“請求強制停止自動修復(fù)?!?/br>
    【放棄自動恢復(fù)將對機體造成不可逆損傷,是否確認(rèn)——】

    我直接關(guān)掉了提示音。

    啰哩啰嗦的,一堆廢話。

    損傷對機器來說,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罷了。

    倒計時戛然而止,第二顆靈魂碎片來自心口,它不及第一顆亮眼,還染上了電解液的暗紅色。

    我也沒有時間和電量去計算發(fā)射路徑。

    但好在,它命中了。

    被附身的女子尸身慘不忍睹,脊背上的皮rou全燒焦成了碳狀物,沒有肌rou組織的連接,脊骨終于無法俯身,變成了只約有一臂長的巨蝎,它棄殼的同時,火海中人影也頃刻間化為了塵土。

    但席卷了鎮(zhèn)子的大火并不是蜃景。

    荊年猛然驚醒,他反應(yīng)很快,及時將骨尾蝎抓住了,不知為何,這東西離體落入荊年手中時,幾乎沒掙扎幾下就不動了。

    荊年將蝎子收好,又看向我還在往外流電解質(zhì)的“傷口”,眼中詫異,我只得用手堵住不讓電解液繼續(xù)流出。

    “問題不大,你等我一下?!比缓蟛坏人卮?,就冒火跑進荊少爺房里,翻箱倒柜,好在找到了一點零散的靈石。

    機體修復(fù)還是要修的,我可沒想報廢。

    吞下靈石后,體表創(chuàng)口逐漸愈合,電解質(zhì)不再溢出,至于損壞的內(nèi)部零件,沒有專業(yè)維修人員在,就只能借助金屬的記性性來慢慢恢復(fù)了。

    我放松地長嘆一口氣,指令【幫助荊年】總算能繼續(xù)執(zhí)行。

    回頭便看到荊年站在門外,一言不發(fā),目光沉沉。

    “沒有料到蝎毒通過聲音傳染,是我的失誤?!彼f。

    “哦,那看來,你也有點笨?!蔽夜室獾溃闶菆髲?fù)他之前叫我傻子?!暗菦]關(guān)系,因為我說過會幫你的。”

    他別過頭去,“快出來吧,火太大,怕房梁又塌了?!?/br>
    我跟在他身后,問道,“不過,你究竟對骨尾蝎說了什么?為什么會燃起這么大的火?”

    第10章 設(shè)定是撿垃圾

    “十幾年前,家中失火。除了我,我的家人都葬生火海?!彼卮?。

    難怪荊家人說,他們收留了孤苦無依的荊年。

    早就吃過亂說話的教訓(xùn),我這次謹(jǐn)慎許多,只點頭不接話,多說多錯。

    他低垂著眉眼,食指在太陽xue上按壓,腳步虛浮,險些站不穩(wěn)?!澳菚r候太小,不記得母親的模樣了,所以我對骨尾蝎說,想見見她,火海里才有了那個人影?!?/br>
    那個人影是荊年的母親?

    我回憶起骨尾蝎對荊年說的第一句話是:“你身上留著那個人的血?!?/br>
    倒是對上了。

    只是不知它說的“沾上臟東西”意指何物。

    我歪頭看著荊年,他現(xiàn)在全然是一個沉浸在慘痛回憶里,且渴望親情的孤苦少年。

    很符合他的設(shè)定和故事。

    但是,又不太對勁。

    “你在撒謊?!?/br>
    我說道。

    這是目前采集到的語言習(xí)慣所分析出的結(jié)果。

    “平時你和我說話,我問什么就答什么,不會作多余的解釋,方才我只問了大火,并沒有問人影的事。”

    荊年臉色微變,但依然鎮(zhèn)定。

    “你多想了,我只是回憶起了以前的事?!?/br>
    我上前一步,“那你為什么不看我?”

    語言習(xí)慣反常加上眼神回避,是人說謊時的條件反射。而且普通的家宅起火,怎么會蔓延出如此大的火勢?

    很不合理。

    荊年猛然推開我,“和你沒關(guān)系。”

    說得不錯,他的過往確實與我無關(guān)。

    我只是純粹好奇,撒謊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為何這次卻顯露了端倪。

    可再好奇,碰上不配合的樣本,也只能作罷。

    不過問題不大,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我還能找到其他樣本。

    于是我撓撓頭,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謝謝,反饋已收到。”

    “謝什么?”

    “謝謝你和我說話?!?/br>
    短短幾天,我從荊年這里采集到許多數(shù)據(jù),這是在荒無人煙的戰(zhàn)后廢墟里無法做到的。

    “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彼酉逻@么一句,便向院子走去。

    隔著院墻,我聽到外面人聲嘈雜,街坊鄰居都忙于避火,

    荊年離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將荊小姐尸體后背的豁口用針線縫上。在場無人生還,他詭異的溫情沒了觀眾。

    也許只是為了感激荊小姐一句勸阻,讓他少挨了幾鞭。

    我感嘆道:“荊小姐是個好人,可惜偏偏被這邪物附身了。”

    “它們只不過是挑好下手的罷了。”他自嘲地笑了聲,隨即又肅然道:“只有將邪物都斬草除根,這樣的事才不會再次發(fā)生?!?/br>
    “屬玉仙長說,骨尾蝎在他們門派只是作藥用,怎么就變成邪物了呢?”

    “你應(yīng)當(dāng)是初來乍到吧,這里可不只有修仙者和普通人,還有魔修。”荊年淡淡道,“你說的那個人很好的屬玉仙長,就懷疑我是隱藏的魔修。”

    “只是誤會而已,屬玉仙長人確實很好?!?/br>
    “那你覺得我不是好人?”

    我斟酌著回答:“你年紀(jì)還小,還可以改?!?/br>
    “你懷疑過我么?”

    “你不是想拜入仙門嗎?如果真是魔修,那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我認(rèn)真分析道,“都說了我不傻,屬玉仙長還夸我聰明呢。”

    “是么?好用又聰明?”他笑著反問。

    我被他一直笑得有些惱,欲要發(fā)作,荊年已經(jīng)利索地縫好了尸體,他的手指摩挲著華貴的喜服,又抬眼看著我,突然道:“比起少爺?shù)囊路?,我還是覺得這個更適合你?!?/br>
    “嗯?”我的怒氣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給引偏了。

    “走吧,先離開火場?!?/br>
    他的上一句話仿佛是我的幻聽。

    火確實更大了,不能再待下去,我只得點點頭幾步踏出了門檻。

    回頭看,卻發(fā)現(xiàn)荊年沒跟上來。

    他保持著方才摁壓太陽xue的姿勢,頭垂得更低了。

    原來也不全是裝的。

    荊年主動解釋道:“畢竟沾了那毒蝎,許是識海受損,過會兒就沒事了。”

    說罷,刻意拉長步子走在前面。“跟上。”

    我知道,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

    鎮(zhèn)上居民自顧不暇,找個交通工具不太現(xiàn)實,而最近的路是從山路過去。

    我沿著前日下山的路返回,見沿途草木受到牽連,被風(fēng)里火星點燃,頭頂朱霞半天,粲然如焚,映著雪地也有三分紅意了。

    伸手?jǐn)r截一簇火星,沒有痛感,只覺得guntang。

    我說:“原來,是一樣的?!?/br>
    “什么一樣?”

    “我來這里之前的地方,也經(jīng)常有這么大的火,然后我們會等火被滅掉之后再去工作?!?/br>
    只不過現(xiàn)在我沒有留在火中,與尸體廢墟做伴。

    荊年狐疑道:“你之前,都在做什么?”

    “撿垃圾?!?/br>
    “你的意思是拾荒嗎?”

    我點點頭,“差不多?!?/br>
    準(zhǔn)確來說,荊年也是我從火場里撿出來的。

    “我看你也有些本事,甘心只做這個嗎?”

    我撇嘴,這都什么破問題。

    “沒有什么甘不甘心,因為我被設(shè)定成這樣。”

    他又不說話了,似乎真的很疲憊,步子逐漸拖沓,我也放慢腳步,和他齊頭并進。

    “天邑城還有很遠(yuǎn)?!鼻G年說。

    “哦?!?/br>
    “我的意思是,足夠了,你已經(jīng)幫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