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小繡娘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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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熙晃晃烤鴨:“好香的!jiejie,我們還買了好多菜,回去便做一大桌子好吃的,叫福叔和喬琪哥哥也過來吃呀!” 靈香兒伸手摸了摸靈熙的頭。 福海道:“香兒姑娘放心,我一直讓熙熙坐車上,她也沒累著!” “是啊,jiejie,市場上可好玩了呢!” “香兒姑娘,快上來吧,我們坐車回去,怎么說也是去了衙門,回到家中要先跨個火盆子!” 靈香兒聽著,只覺得滾滾紅塵對她不薄,又想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便問道:“喬琪哥哥呢?” 福海趕著牛車:“公子啊,他說讓我們先做好飯,天黑之前,他準回了!” 后堂中,劉知縣可就高興不起來了,他摘了烏紗帽,脫下了朝服瑟瑟發(fā)抖的跪著,冒了一頭的冷汗,面前坐著一個頭戴冪籬的黑衣女子,一把清冷的嗓音:“走吧,我家主子要見你?!?/br> 第16章 喬琪輕攬香兒入懷 劉知縣被蒙著頭塞進了一頂轎子里,再睜開眼便到了一個暗室,暗室里沒有燈火,他只能跟著黑衣女子手中微弱的燭光往前走,下了一階又一階的石梯… 他越走心越?jīng)]底,只覺得膝蓋打顫,人也快要走不穩(wěn),可這樓梯卻好像沒有盡頭,他全身緊繃,全神貫注... “啊?。?!”突然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喊聲,劉知縣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黑衣女子也并不回頭,只冷聲罵了一句:“廢物?!?/br> 劉知縣嚇得趕緊起身追了上去,可呼吸之間卻嗅到了一抹濃重的血腥味... 喬琪身穿月白色金縷衣,頭束淺金色暗水波紋發(fā)冠,自有種天潢貴胄的矜貴氣派。 方才的黑衣女子見了喬琪,單膝跪地道:“殿下。密牢陰翳,您無比尊貴,不應來此?!?/br> 喬琪蹙眉道:“賊人如何了?” “回稟殿下,正扒皮呢。王舉人見了這場面嚇瘋了,劉知縣嚇得暈死了過去?!?/br> 喬琪聽了厭煩的擺擺手:“劉知縣到底是朝廷命官,若是醒了便讓他自己辭官吧,他不公不誠,不配做官,只是需要你再處理一下,讓他不將今日之事走漏出去?!?/br> “是?!焙谝屡犹痤^,一抹猩紅的唇,一張瑩白的臉,眉眼是冷的也是美的,眼邊還生著一顆淚痣:“殿下佛心,給那知縣活路,奴婢一定辦妥?!?/br> 此時又有一紅衣女子千嬌百媚的走了過來,她一張瓜子臉,一雙水杏眼,整個人柔若無骨。 見了喬琪亦單膝下跪道:“殿下,賊人的皮剝完了,人還沒死,可要殺了,還是另作折磨?” 喬琪神色淡淡的,十分厭煩道:“殺了吧?!?/br> 他素來不喜歡血腥味,轉(zhuǎn)身便離開了密牢。 他走后,紅衣女子回身道:“殿下素來不喜酷刑,今日怎么轉(zhuǎn)性了?這人到底做了什么得罪殿下的事你知道嗎,月娘?” 黑衣女子神色一冷:“殿下的心意也是你配猜測的?!叫你查的事情怎么樣了?” 紅衣女子嬌聲道:“十五年前那事的隱情確實與徐秀娘有關(guān),劉皇后當日將所有知情之人盡皆殺死拋尸宮外,不料徐秀娘卻沒死還被人所救,隱姓埋名的嫁人生女,可惜殿下查到這兒時,徐繡娘已經(jīng)死了好幾年了,至于可否對其女靈香兒和靈熙透露過當年之事,可就不知道咯!” “殿下離宮不就是為了追查這件事,虧你還是‘百目’的左都使,竟說些我知道的事情有什么意思?” 百目,是大慶朝最隱秘的特務機構(gòu),分為左右兩部,一部刺殺,一部暗探,喬琪十七歲奉康仁帝之命掌管百目,已然三載。 紅衣女子聽了月娘揶揄倒也不惱,只嬌笑道:“月娘,你怎么越活越蠢了,都知道我是百目的左都使,我和你一樣都是管殺人的!探秘的事我又怎么會知道?我方才不過逗著你玩的!” “無聊!”月娘冷著臉就要走。 “別走嘛!”柔娘攔住她:“我們再聊聊!那你覺得什么事情有意思?殿下有沒有假戲真做對小繡娘動了情?” 她說著越發(fā)走近的月娘,在她耳邊道:“方才那廢物知縣醒了,說是扒皮的那個賊人,不過是去那小繡娘家偷了點東西,揍了那姑娘,今日就被殿下趴了皮。我們?nèi)杖粘錾胨揽蓻]見殿這樣憐香惜玉。 月娘meimei,我看你的千般苦心萬般愛戀怕是要付之東流啦!”她邊說著邊伸出白皙的手指在月娘臉上掐了一把。 月娘冷聲道:“柔娘,仔細點你的皮?!?/br> 柔娘卻依舊笑瞇瞇的,搖了搖折扇:“要是jiejie說,你也別假正經(jīng)了,殿下是高齡之花,我看誰也摘不下來,那個廣平郡主是堂堂廣平王的女兒,何等尊貴,結(jié)果怎么樣了?我看你還是別想不開,丟了男女尋常的歡愛!”她說著又用手肘頂了一下月娘的胸脯。 月娘冷著臉便要拔劍,柔娘咯咯笑道:“不開竅的傻妮子,不逗你玩了。” 她又伸出一只涂著大紅蔻丹的手,把月娘的劍按了回去:“拔劍作什么?鬧得就好像你打的過我一樣,別氣了,jiejie給你賠不是,改日我尋個時機倒去看看那個小繡娘是個什么樣的人,回來就和你說,省的你這假正經(jīng)惦記的心癢癢?!?/br> 她完話,扭著水蛇腰,千嬌百媚的走了,走了幾步又含笑著回頭道:“不過你也別擔憂,我們殿下他啊,素來對女子不走心!” 她又好像十分惋惜一樣嘖嘖自語道:“可惜也不走腎!唉,真是一朵矜貴的高嶺之花啊!” 一邊是陰寒冷酷的暗獄,另一邊卻是熱熱鬧鬧的人間。 喬琪走進那條熙熙攘攘的窄巷子,心里才溢出了一絲溫情。 仲夏夜的挽風吹走了悶熱,帶來了絲絲涼爽,市井里炊煙裊裊,靈香兒也忙活著做了一大桌子菜,宮爆雞丁、總督豆腐、桂花蛋、素丸子湯,炒肝… 另外還有許多福海和靈熙買的街邊小吃,烤鴨、黃粉餃,糖酥火燒,炸糕,艾窩窩,灌腸,豌豆黃等。 因著屋里的桌案放不下這許多吃食,又是晴好的仲夏傍晚,香兒便叫福海支了個大圓桌案,放在當院里,擺了滿滿一大桌子好吃的。 靈熙饞貓兒一樣的圍著桌案轉(zhuǎn),撒嬌道:“jiejie,喬琪哥哥什么時候回來啊?我能先吃一塊嗎?” “再等一會兒,喬琪哥哥不是說天黑之前一準兒回來嗎?” “我回來了?!眴嚏饕贿呎f著,一邊笑盈盈的走進小院,靈香兒一對小梨渦笑得甜出了蜜,她迎上前道:“喬琪哥哥,餓了嗎?累嗎?菜都做好了,等你回來吃飯呢…” 挽風輕輕把香兒面前的碎發(fā)吹出個柔軟的弧度,她這幾日好似長大了一些,整個臉漸漸褪去了圓潤的輪廓,越發(fā)有個小家碧玉的美人底子了。 喬琪望著在桌邊偷偷拿了一塊炸糕放進嘴巴的靈熙,拿出一壺燒酒的福海,不知怎得就想起幼時隨著陸皇后去外祖母家省親的時光,心思居然飄忽了起來。 靈香兒一邊去抓靈熙的手一邊道:“熙熙,開飯再吃呀,快坐好,洗手了嗎?” “洗了呀jiejie!倒是喬琪哥哥才剛剛回來,還沒洗手呢!” 喬琪露出個笑:“熙熙說的對,我這就去洗手?!?/br> 福海也附和道:“我也洗手去。”便隨著喬琪進了屋。 “主子,今日的事了結(jié)了嗎?” “嗯?!?/br> 福海贊道:“這案子這樣麻煩,主子居然這么輕易的解決了,果然沒有主子辦不成的事兒?!?/br> “那劉知縣若是和我講大慶律法,當晚證據(jù)的話,這事情倒是麻煩,可他被我問了幾句,竟然急了,不但拿出官威,還叫了王舉人家的護院和我耍起混來。” 福海噗呲一笑:“這不是在天家面前耍威風嘛!” 他又緊張道:“只是如此一來主子亮明了身份,豈不是會有麻煩?”福海是喬琪府上的家仆,并不知曉喬琪掌管百目之事。 “不會。”喬琪神色懶洋洋的。 福海聽他這樣說了,便不再擔憂,又搓著手走到近前商量道:“今日香兒姑娘請客,嘿嘿...” 喬琪知道他要說什么,依舊是往常一樣的慵懶道:“她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便上桌吧?!?/br> “好嘞!奴才遵旨!” 喬琪是皇子,即使被貶出宮外,即使素日里他只和福海兩個人同住,也依舊主仆有別,不能同席。 往日里,太皇太后身邊的老麼麼,伺候了一輩子,帶大了兩代皇帝,才贏得了和主子共膳的殊榮,今日得了主子允許上桌,對于福海來說是天大的恩典,雖然是隱姓埋名的上桌吃飯。 一頓晚膳吃的其樂融融,就如同市井里最簡單普通的一家人般溫馨,福海喝了幾杯燒酒,有了幾分醉意,一早便先回去了,靈熙到底身子弱,下午出門逛了一會兒,吃過晚飯就累的不行,靈香兒讓她吃了藥便先睡了。 這會她便給喬琪泡了杯梅子飲,那梅子飲是靈香兒一早便用井水冰著的,這會子喝著清涼解膩又消暑。 她把梅子飲拿給喬琪,笑盈盈道:“喬琪哥哥你且在這歇一會兒,我收拾了碗筷便回來?!?/br> 喬琪把頭一歪,一雙如玉的手托著,一雙桃花眼滿含柔情的望著靈香兒,他又綻出個傾國傾城的笑來:“怎好叫我家小香兒一個人收拾,哥哥幫你一起吧。” 靈香兒早被這笑容迷得七葷八素,又聽他叫的親密,不由得想起昨天夜里,喬琪那個輕輕的吻,一下子覺得自己全身guntang的從頭紅到腳。 喬琪看著她整個人從白變成紅,最后連耳朵尖都好像冒著火,便又起了逗弄她的壞心思,他起身走到靈香兒身邊,一把把她攔在懷里,他身上甜而冷的香味便把香兒整個攏了起來,香兒只覺得一顆心不受控制,好似要從胸膛中跳出來了。 嗔怪道:“喬琪哥哥,你可不要使壞?!?/br> 喬琪也不言語,只將她攬著,貼著她的耳朵柔聲道:“可我就是個壞人啊!這可怎么辦呢?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是那么壞的一個人,興許就把我一刀殺了也不一定。” “喬琪哥哥說什么混話呢!我怎么可能那樣做,哥哥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感激還不來及呢!” 喬琪十分不滿意似的:“就只有感激嗎?” 靈香兒被她問的更羞了:“喬琪哥哥你又逗我!”她貓一樣從他懷里鉆出來:“我看哥哥喝的比福叔還醉,趕緊回家睡覺吧。” 她邊說著邊把喬琪推出了門去。 等喬琪走了,她將桌案整理妥當之后,便又去了放布帛偏房之中。 今日一早她便被叫去了公堂,回來便又忙活晚飯,如今終于能細細琢磨和劉掌柜簽的字據(jù)該怎么辦,賠出六十兩銀子,就等于賠上了靈熙的命,但若是不賠,也斷斷沒有自己的無妄之災也讓劉掌柜跟著一起承擔的道理。 好在布帛還剩了一半,靈香兒望著剩下的布帛,腦中那個模糊的念頭漸漸清晰了起來,她翻出她娘留下的《蘇繡技法》,又穿針引線,在一小塊布帛上繡起了圖樣來。 第17章 香兒戰(zhàn)勝危機得收獲 破曉的第一束光推開了墨藍色的天幕,靈香兒打著哈欠放下了手中的繡活兒。 整整一夜她都未曾合眼,開始只是抱著解決眼前危機的念想去嘗試,可越看那本《蘇繡技法》腦中的那條線越明朗起來,最后竟然投入到繡法的絕妙之處不能自拔。 她站起身子,活動活動筋骨,又去井邊打了清水洗臉來靈醒精神。 望著水盆中自己的倒影那一刻,她卻不知怎的想起喬琪昨日問她的那句話:“香兒對我難道只是恩情嗎?” 她兀自的發(fā)了會兒呆:喬琪哥哥一次次的救她,救她的meimei,她是感念他的,可那一夜她處于危難之中時,她卻并沒有真的盼著他來救她,她腦中想的只是布帛不能丟,meimei的藥費不能沒。 她心里有許多的情,有許多的事兒,他在她心里還真的不是第一位的。 也正是因為沒對他有過期盼,他當日沒能趕來,她也沒有一絲的責備過他。 可如今,他們就快定親了,往后的日子她該期盼他,該指望他,該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嗎? 靈香兒想不明白這件事情,她便決定不再去想。 只很快的洗漱完畢,忙活了起來。 今日她起的比平時還早,便爽利的決定做個絲瓜蝦仁面片湯。 她先舀出幾瓢干面粉,又在面粉里加了點鹽,再倒水和面,加鹽是給面上勁兒,這樣面就會更加勁道有彈性。 她將面揉的光亮后便蓋個盆子在上頭,把面放在陰涼的地方醒著。 這空當,她又將絲瓜去皮,去籽兒,切片,再抓了一把干蝦仁,沖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