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瑾寧躺在床上，面朝上。華玉將身側(cè)的蠟燭吹滅，爬到床上去，身子緊緊貼著床邊。被褥蓋住她的身子，邊角一絲縫隙都未留。

    檀瑾寧往她身邊靠來。

    華玉小聲道：“皇上且慢。我今日似乎凍著身子了，有些頭疼?！?/br>
    “......如此，我去喚太醫(yī)?！?/br>
    “皇上勿去，我睡一覺就好了。”

    檀瑾寧用手輕輕碰碰她的額角，溫度似乎是有些熱，便低聲道：“那你快睡，若有不舒服，定要跟我說。”

    華玉應(yīng)了聲，閉上眼睛。檀瑾寧離著她極近，她的四肢因此僵硬起來，等他躺回去，她懸起的心才慢慢落下。

    整夜，她斷斷續(xù)續(xù)做了許多噩夢。

    睜眼便是枕側(cè)檀瑾寧的面龐，仿佛又回到前世，讓華玉遍體生寒。

    作者有話說：

    這個男人不能處！

    本章有小紅包

    求評論求收藏求營養(yǎng)液，看我揮舞的小手～～

    第15章

    翌日晨間，天還未亮。

    宮人已將皇上衣飾備好，檀瑾寧起身，他剛剛坐起，華玉便睜開眼睛。

    “再睡一會兒?！碧磋獙幧焓衷囋囁念~頭，溫度涼下去。再看華玉朦朧睡眼，語氣不自覺地放低。

    華玉道：“我服侍皇上穿衣?！?/br>
    “時辰還早，你再睡一覺。”

    檀瑾寧已經(jīng)穿好鞋襪，站起身，張開手，福全拿著袍服上前。宮人將屏風(fēng)抬進來擋住床榻，描金屏風(fēng)后露出華玉窈窕模糊的身影。檀瑾寧凝神瞧著，唇角翹起，臉頰紅紅。

    “......皇上，”福全小聲道，“該上朝了?！?/br>
    檀瑾寧猛然回神，囑咐道：“皇叔進宮，我不好不陪，午膳便不來了，晚上再來。”

    華玉柔聲應(yīng)道：“是。”

    現(xiàn)在這個時候，對華玉來說并不算早。若是皇上未來，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站在趙淑妃的屋內(nèi)，等候趙淑妃起身，伺候她梳洗。

    宮人端著盆架進來，燕娘拿著面巾在盆中沾濕。華玉接過，將臉擦干凈，又凈了手。穿好衣裳后，華玉往淑妃屋里走去。

    恭順勤懇，并未有半分懈怠。

    ......

    長樂宮主殿，趙惠然坐在鏡臺前。鏡里的女人面目扭曲，一夜未睡，倦容深深。

    “她來了？”

    “是?！?/br>
    趙惠然越發(fā)覺得胸口悶堵。她始終無法忘記，前世孟華玉得寵時，皇上對她千般寵愛的模樣，簡直是要把天上的月亮都要摘下送她。雖說如今，她在外人眼中，得皇上盛寵，可內(nèi)里的事情，只有她自己清楚?；噬洗?，雖好，卻很疏離。尤其每次看她時，總會走神。

    這完全與前世皇上看著孟華玉時，那種溫柔繾綣的目光無半分相似。

    “嘶——”

    趙惠然頭皮一疼。

    梳頭的宮人跪地求饒。

    “下去！”

    翠兒道：“娘娘別氣，氣壞身子?！?/br>
    “我如何不氣，”趙惠然面露擔(dān)憂，“昨日夜里，我百般哀求皇上留下，可是那小賤、人一句話，皇上還不是巴巴去了，若是孟華玉一朝得寵，皇上將我忘記怎么辦？！”

    “娘娘如今懷有龍子，這在宮中，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皇上怎會忘記娘娘?！?/br>
    趙惠然面色沉沉，用手摸摸肚子，唇角漸漸抿起。面露古怪。

    “她整日來，整日看著她那張臉，實在讓我厭煩?！?/br>
    翠兒自小服侍趙惠然，最懂趙惠然的心思。她身為趙惠然的貼身宮人，自然也希望趙惠然能夠恩寵永固，于她身邊的宮人，也有好處。

    “娘娘既然厭煩她那張臉，自然有辦法讓您再也看不見?！?/br>
    趙惠然道：“什么辦法？”

    “她如今在娘娘手下，自然得聽娘娘吩咐。若在她的飯食中下一味熱藥，久食便會面色生瘡，形容難看......”

    此法前世用過，并不可行。

    “孟華玉不吃又怎樣？況且你說得那法子太慢了，我實在是等不了那么久?！?/br>
    “給娘娘問診的李太醫(yī)，他與咱家有交情，他精通醫(yī)術(shù)，久在宮中，對于這些法子，娘娘一問便可知曉?！?/br>
    趙惠然入宮后，請脈問診都由李太醫(yī)負(fù)責(zé)。

    她點點頭，讓翠兒叫李太醫(yī)來。

    ......

    “如何？可有法子？”

    李太醫(yī)面露為難，他與趙惠然之父有交情，在宮中便多加照拂趙惠然。只是，趙惠然提出的這個要求，實在太危險了。

    趙惠然道：“太醫(yī)不必?fù)?dān)心，事成之后，必有重金答謝。你只需告訴我，若想毀掉那賤/人的容貌，可有什么又快又無法根治的法子沒有？”

    “有是有，只是......”

    “你無需遲疑，盡說便是。”

    “此法甚毒。”

    “但說無妨?！?/br>
    “......有一種香粉，以密陀僧二兩、輕粉五錢、白檀二兩，并麝香一錢、蛤粉五錢，制成極香極白的面粉，與尋常涂面的香粉并無二致。只是此粉以五毒汁液加水研磨、晾曬，最終制成......”

    趙惠然急問道：“然后呢？你快說！”

    “用法有二，娘娘要聽快的，還是慢的？”

    “快有多快，慢有多慢。”

    “若要長久之法，自然是將此香粉贈給那人，令她日夜涂抹，不過半月，面容盡毀，再無可救；若要急速之法，將此粉捻一指撒入熱水中，生發(fā)其毒性，撒在那人面上，不消半刻，任憑她容貌塞神仙，此后也必定無顏再見人了?！?/br>
    趙惠然面露喜色：“請大人速速制成，必有重謝！”

    翠兒拿出十兩銀錠交給李太醫(yī)。李太醫(yī)眼睛直勾勾盯著，雙手捧過，道了聲謝，便退下去了。

    “孟華玉呢？又去書房了嗎？”

    “皇上一連幾日宿在孟娘子屋中，孟娘子似乎也頗得皇上寵愛，白日里時常在書房陪著，長樂宮連她的人影都瞧不見，今日天剛亮，她便去了書房，再沒回來?！?/br>
    趙淑妃咬緊牙齒。

    “要她再快活幾日，往后，想要見皇上的面可再也不能夠了?！?/br>
    翠兒吃吃笑了幾聲：“全如娘娘所愿?！?/br>
    ......

    自從那晚皇上在華玉屋中宿了一夜，往后幾日，便一直在她屋里。晚上服侍皇上，白日，華玉便去淑妃宮中待一會兒，只是期間一直沒有見過淑妃的面。

    料想，趙惠然應(yīng)該是氣極了吧。

    今早晨，華玉在長樂宮又聽到主殿打破瓷器的聲響。讓華玉不由得，眉眼彎了起來，難得露出這樣開心的神情。

    只是，這笑容很快便僵下去。

    前方，檀云秋坐在那里，目光晦暗不明地盯著華玉。氣氛瞬間變得古怪又壓抑。

    華玉的步伐變慢，眉眼低垂，視線盯著地面，路過檀云秋身邊時，微微福了福身子，便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孟娘子留步?！?/br>
    華玉身子一僵，慢慢轉(zhuǎn)過身去。

    茂竹道：“您帕子掉了?！?/br>
    一塊白娟手帕落在地上，離檀云秋的輪椅，不過一步的距離。華玉不自覺地睜大眼睛，面色為難。她咬住下唇，大言不慚道：“大人看錯了，那不是我的?！?/br>
    茂竹語塞，悄悄掃了眼檀云秋。

    氣氛久久沉寂。

    華玉妝容淺淡，發(fā)髻挽成百合狀，上身穿新裁的玉色妝花小襖，淺紅綢裙。她手中提著食盒，精致小巧的瓷盒，她拿在手中，亭亭站立。

    前方不足幾步的距離，是檀瑾寧處理政務(wù)的書房。

    檀云秋問她：“去哪兒？”

    華玉如實相告：“皇上的身體受不得涼，這幾日風(fēng)大，皇上一直在書房，想是從不歇息的。我怕他身體過度勞累，便送熱湯給皇上解解乏?！?/br>
    她的聲音不急不慢，始終垂著頭。她能夠感受到檀云秋打量的目光，這道目光凌厲得如同磨光的刀刃，她的身子不由得開始發(fā)顫。仍舊故作鎮(zhèn)定地站在他面前。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華玉實在是摸不透他內(nèi)心的想法。

    她只得靜靜站著，站在檀云秋面前，由著他看。

    ......

    檀云秋坐在輪椅上，寒風(fēng)寂寂直往他臉上吹拂。他的視線陰沉沉的，從華玉的頭看到腳?？粗氖釆y過的發(fā)髻，她就連衣裳也換成了新裁的。

    她站在面前，不卑不亢。看著恭順極了的模樣，就連說話的語氣亦是低低弱弱，仿若蚊吶?？删褪强粗@么安靜順從的一個人，明明帕子是從她身上掉落的，卻還謊稱不是她的。

    他雙目看得清楚，本以為她又要故技重施，誰知，卻見她站在離他幾步遠(yuǎn)的距離，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前幾日還敢口口聲聲質(zhì)問他，如今卻似要劃開界限。

    檀云秋握著手爐，指尖輕輕地?fù)芘獛紫聽t壁上的花紋，喉間溢出一聲“嗤”的嘲諷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