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回洛神府？”任雀選了個偏僻安靜的地方，柳樹沿河岸排開，另一側(cè)是堤壩下的平靜水面，風(fēng)一吹，一抹紅吸引任雀的目光。

    細(xì)長的紅色卡片，大約一掌寬，簡陋涂鴉歪歪扭扭，上面蓋了個圓章。

    任雀想起來了，之前楚虞天天煩他，他受不了，約法三章定了個憑票約會制度，一張票喝一次下午茶，兩張票共進(jìn)晚餐，三張票出去玩等等。

    任雀定睛一看，楚虞攥著一沓約會券，滿懷期待地在任雀面前晃。

    “楚虞有十七張券，一張喝下午茶，兩張共進(jìn)晚餐，五張海盜船，五張過山車，四張摩天輪，六張一起睡覺……”

    楚虞扒拉手指清點(diǎn)起來。

    “超支了，十七張不夠。”任雀冷眼旁觀，抱著胳膊站在一旁，楚虞又清點(diǎn)一遍，努力尋找最佳方案。

    “那楚虞不坐海盜船，也不喝下午茶……”楚虞寶貝著自己的一沓票子，不舍地和海盜船與下午茶告別。

    “我想喝茶。”任雀冷靜地潑冷水。

    “那我們喝茶，就不坐過山車……”楚虞失落地瞥了眼過山車的方向，他的尾巴垂落，偃旗息鼓般貼著地皮，沾上河堤的青草露水。

    過山車飛馳在天空交錯的鐵橋上，妖怪激情的叫聲忽遠(yuǎn)忽近，楚虞不再回頭，生怕改變他好不容易做下的決定。

    “晚上焰火晚會不看？”任雀環(huán)胸，手指點(diǎn)著手臂，睨著楚虞。

    楚虞“啊”了一聲，苦兮兮地看了眼自己的券，一張張來回數(shù)，好像多數(shù)幾遍就能變多似的。

    他攢了一個多月才攢出這些，還是在任雀這個殘忍奴隸主的壓榨之下。

    “看?！背莸?。

    “六張券?！比稳副攘藗€六。

    “能不能便宜點(diǎn)。”楚虞猶疑，快要哭出來了。

    “還學(xué)會討價還價了？”任雀一哂。

    楚虞抽了下鼻子，沒哭，看起來有些可憐。他慢慢貼近任雀，尾巴虛虛搭在他腿上，手里約會券一股腦塞給任雀。

    “楚虞的約會券都給哥哥，哥哥隨便用，楚虞都可以?！?/br>
    楚虞依依不舍地和自己的約會券告別，下巴壓著任雀的肩膀，側(cè)鰭外翻，身體濕潤，蹭了任雀一身水。

    “行，兩張?zhí)兹θ龔堎I奶茶五張碰碰車，剩下的捐給路邊小朋友?！比稳笓]霍著楚虞苦苦掙來的約會券。

    “啊，不能把楚虞的券給小朋友?！背萃垡幌驴蘖耍蹨I吧嗒吧嗒掉，圓潤飽滿的珍珠掉在河岸，藏進(jìn)草叢。

    “不是說給我用嗎？”任雀挑起眉，目光犀利。

    “但哥哥……”楚虞摟進(jìn)任雀，輕轉(zhuǎn)眸子，察覺四下無人，便啄著任雀的脖子。

    “你有意見？”任雀撣了撣約會券，淡然語氣中有些威脅。

    “貼心的楚虞沒有任何意見?！背輳澠鹧劬?，他如此說道，一邊說，一邊還要心疼他辛辛苦苦攢來的老婆本。

    算了，老婆本就是給老婆揮霍的，楚虞不難過。

    “哥哥，和楚虞去套圈，楚虞要給哥哥套最好的獎品?！?/br>
    有蹼的手抓住任雀的，骨節(jié)很細(xì)，皮膚溫涼，楚虞尾巴翹起來，眉眼覆著層陽光，在徐徐微風(fēng)里額外明媚。

    任雀心中一動，他手腕用力，把一臉茫然的楚虞攬到懷里。

    “逗你的，今天陪你玩，不用券了。”

    楚虞臉一紅，目光挑起 不只是羞赧還是狡黠。他輕輕吻了下任雀的臉頰，啾的一聲響，很快又消失不見。

    其實任雀覺得，沒有比楚虞更好的獎品了。

    雖然這話，他大概永遠(yuǎn)不會當(dāng)著楚虞的面說。

    楚虞在河中央的小蝦魚丸船店等餐，清澈河流兩旁綠樹成蔭，休息區(qū)長椅坐滿了人，河上飲食店是一艘艘小船，楚虞舉著兩盒小蝦魚丸上岸，打眼便看見任雀。

    白色遮陽傘如蘑菇，罩著男人修長的身軀。任雀坐在靠近河邊的露臺上，守著一個不大的、正在冒白氣的烤蟹鍋，神色淡然穩(wěn)重，只在俯視到楚虞時才露出幾許笑意。

    “楚虞，上來?！彼f。

    楚虞用欄桿上掛著的毛巾裹住自己，蹦噠到任雀對面，把小蝦魚丸擱在任雀面前，往烤蟹鍋里瞟著。

    一條口水都要流到尾巴邊的魚，裝矜持地給自己戴好餐巾，始終未能成功把自己的魚眼珠子從蟹rou上撈出來。

    在裝什么紳士？

    任雀狐疑地抬眼，把鍋里最大的蟹扔到楚虞盤子里。

    楚虞裝不下去了，咔嚓咔嚓地啃蟹子。他舔著手指，連醬汁都不放過，到他嘴里的蟹殼全變成了碎片，悶嚼聲頗有韻律，還怪好聽的。

    任雀拄著下巴，感覺腿上有東西，低頭一看，是已經(jīng)蹭到他小腿的、某條魚的尾巴。

    楚虞做賊心虛地從蟹子殼里抬起眼睛，咀嚼的動作一如既往，卻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的機(jī)警與斟酌。

    任雀吸了口果汁，反客為主，梵鳥尾羽的虛影一閃，仿若實質(zhì)，蹭了蹭楚虞的側(cè)鰭。

    楚虞動作一僵，褪去臉上的純真無害，混著旖旎暗示的銳利視線從濃密眼睫下直直射過來。

    任雀變本加厲，云淡風(fēng)輕地挑著眉，毫不避諱地與楚虞對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雖然大多時候，他斗不過成年后手段高明的楚虞，但藝高人膽大，任雀總喜歡試一試。

    吃完午飯，任雀和楚虞往過山車方向走。任雀走在前面，楚虞在斜方水路游泳，走了幾百米，任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楚虞消失在了茫茫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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