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人魚滄桑而飽含煞氣，象征王的珊瑚冠掉落在地上，發(fā)白的眼睛，有著和楚虞差不多的身材。

    “父皇？”

    楚虞一驚，突如其來的推力宛如爆炸，轟然一響，沒由來的海流撲向楚虞和任雀，天塌地陷般的黑暗籠罩，深淵之塔的側(cè)壁被撞出一個大洞。

    “哥哥！”

    楚虞倒飛而出，被冰封的高塔突然發(fā)出地動山搖般的震動，地面突然上升，海流洶涌狂躁，避水珠開啟的屏障在能量沖擊下逐漸瓦解。

    海底妖物在逃竄，世界末日似的坍塌在楚虞眼中上演，深淵之塔和三角碑不知受何種原因向上浮起，沖著海面飛去。

    楚虞環(huán)視四周，沒能找到任雀的身影，但他只躊躇一秒，便開足馬力游向深淵之塔的方向。

    剛才的虛影，是人魚皇死前的最后一個血統(tǒng)技：

    人魚皇的祝福。

    第82章 我永遠在你身邊

    人魚皇族一脈，有一種非常血腥的血統(tǒng)技，通過生命的流逝，為他人獻上祝福。

    楚虞知道記載，但從未見過任何人使用，南若曾與他聊起，話語里也是鄭重的勸誡。

    “祝福他人所消耗的壽命絕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楚虞，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使用?！?/br>
    深淵之塔破出水面，如突然出現(xiàn)的海市蜃樓，巨型小島被血紅殘陽吞噬，塔尖的黑霧向外擴散。

    海面卷起颶風(fēng)，岸邊人類還沒回收的漁船在浪中傾覆，若隱若現(xiàn)的高塔洞開，崖鯨與人魚皇的虛影靜靜依偎，楚虞從海面探出頭來，空氣溫度驟降，冰封萬里，與洶涌的海水對峙。

    楚虞還未發(fā)起攻擊，只見天空雷霆大作，塔尖積起足夠吞噬天空的黑洞，持著兵器的人魚影子從中飛出，向楚虞發(fā)動攻擊。

    楚虞展開手臂，凝結(jié)的冰雕眨眼間變?yōu)槿唆~士兵的樣子，同樣撲去。

    洶涌聒噪的海底，有無數(shù)嘈雜的雜音灌入任雀耳朵，手臂上的傷口再次繃開，他卻在無止境下沉。

    緊閉的雙眼很難張開，受到不知何物召喚的思緒飛到天邊，對溫度的感知在下降，隱約里，他突然覺得周身霧氣繚繞，一種凄苦的草藥味與無法分辨的甜香混雜其中，任雀睜開眼，似乎又回到了桃源宮殿。

    狐壽坐在玲瓏鼎上，纖細腳踝鎖著銀環(huán)，她嫌惡地用眼梢瞥著任雀，撥弄自己平整的手指，那視線很毒辣，又仿佛在透過他看向別人。

    緊接著，任雀聽見狐壽說：“想救活崖鯨可以，拿你的尾巴來換?！?/br>
    任雀一怔，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自己說道：“可以?！?/br>
    不是他的聲音，是某種，更年輕朝氣，含著無限悲傷，幾乎將狐壽的提議作為全部希望的聲音。

    “人魚失去了尾巴，你以為你還能活多久？”狐壽挑起眉，她的表情無比愉悅，似樂意看到有人受苦，并不忘往血rou淋漓的傷口上戳一刀。

    “只要能救活他?！比稳嘎犚娔莻€聲音又道。

    霧氣再次襲來，天旋地轉(zhuǎn)，任雀被眼前一陣白光閃了眼睛。待強光過后，他突然看見了自己——是躺在玲瓏鼎下、還未失去心臟的昏迷不醒的自己。

    他身邊有一條很小的人魚，幼年體格，傷痕累累，被血液浸過的頭發(fā)像海帶一樣糾纏在一處。他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過了很久，才俯身吻了吻任雀的額頭。

    “哥……哥?！?/br>
    小人魚艱澀地念出這個名字。

    任雀脊背一僵，他本能地感到眼眶酸澀，尤其是小人魚略微側(cè)過頭，露出他漂亮的面部輪廓與沾滿血淚的眼睛——過于哀傷的眼睛，讓任雀心中一痛。

    “白澤，楚虞……不想讓哥哥……忘記楚虞?！?/br>
    楚虞抓緊躺在地上的任雀的手，朝另一個方向看去。

    白澤藏在殘垣后，他無動于衷地皺著眉，嗡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白澤，楚虞求……你?！?/br>
    楚虞哭起來，他的眼淚順著臉頰落進地面，聲音卻是極端的卑微與懇求。他的尾巴沾染泥土，即便如此，也不肯放開緊攥任雀的手。

    “我倒是有辦法，只是，要看你能不能撐過去?！卑诐蓳蠐项^，終于在楚虞的百般懇求中松了口。

    任雀手指冰涼，凝望落在地上的圓形血跡，被霧氣包圍的一霎，能聞到的凄苦味道全部消失，只剩若隱若現(xiàn)的人魚慘叫。

    那么年幼、那么痛苦的慘叫聲，讓任雀猛然睜開了眼睛。

    海浪如風(fēng)暴，楚虞節(jié)節(jié)敗退。

    以最后生命為代價使出的祝福使崖鯨的實力攀上巔峰，楚虞只能靠更多的妖力消耗來勉強持平，直到一層浪洶涌拍來，楚虞躲過后，與崖鯨正面交鋒。

    遮天蔽日的灼熱紅云將海面染紅，深淵之塔高高聳立，楚虞不停在各種血統(tǒng)技中切換，饒是如此，祝福削弱人魚的攻擊，反倒給崖鯨創(chuàng)造了更好的作戰(zhàn)環(huán)境。

    龍弓被巨大的黑霧長劍劈開，楚虞被砸入海面，恐怖的沖擊水花掀起，崖鯨從水中抓住楚虞的脖子，狠狠拖出水中。

    “他明明就沒死?！毖脉L的臉上滿是血跡，有楚虞的，也有傷口上迸裂出的。他的眼睛被血覆蓋，霧氣四溢逃竄，呼出腥氣十足的風(fēng)。

    他的話帶著些許歇斯底里的意味。

    “父皇已經(jīng)死了，別再自欺欺人了?！背菔终魄?，有蹼的部分突然覆上冰刃。崖鯨的手迅速收緊，楚虞感到無法抵抗的窒息，在失去意識之前，狠狠捅入崖鯨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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