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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不透風(fēng)的箭雨有著酷似盤龍的模樣,如蒼藍線條割裂時空。九尾落到最近的屋頂,剛剛站穩(wěn),就見箭雨奔向他所在的方向,每一箭都帶著把他挫骨揚灰的意念。 楚虞居然會用龍弓?可龍弓不是……南若的招數(shù)嗎? 九尾來不及細想這么復(fù)雜又驚世駭俗的問題,因為他根本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接下這一箭。 西梵天的雨勢逐漸增大,下落過程中逐漸凍成形狀怪異的冰塊。水面化作冰幕,從高塔向外蔓延,寒氣透骨,霜花落枝頭,很快,街道上的人就察覺出了異樣。 從龍箭落下的一剎,飛散的瑩藍色炫光墜落,像大型煙花綻放后的余燼。它們?nèi)绶N子般落在街道上,凍結(jié)的態(tài)勢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白澤陪我列陣,楚虞要凍結(jié)西梵天!” 許羲嘉的嬌喝隱隱蓋過雷鳴,她屈身跳上房頂,手掌迅速結(jié)印,日御圓陣展開,羲和的火焰向外擴散,抵抗著徹骨的海底寒意。 “任雀和九尾在做什么,這兩個人腦子都壞了嗎?”她退到白澤身邊,在他力量的加持下逐步向外推進陣法。 她譴責(zé)道,話音剛落,菩提蘿便發(fā)出一聲轟鳴,參天樹木在震蕩中搖晃,枝葉狂舞,像是有什么東西砸在了菩提蘿的樹干上。 被她評為‘腦子壞了’的其中一人——九尾從菩提蘿的樹干上急速落下,脊背撕裂的血長長一條,染紅了古樹粗糙斑駁的樹皮。 但他來不及喘息,因為頭頂上陰影籠罩,楚虞從天上沖下來又是一拳。 從龍箭落下后,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挨了多少拳了。楚虞動作靈活、身法鬼魅、下手不留活路,路數(shù)和任雀有點像,比任雀更狠,以至于促如鼓點的進攻落下,連閃躲都捉襟見肘。 楚虞在逆光處落下,尾巴卷著菩提蘿粗壯的枝干,蕩起來后,他旋身垂眸,手里攥著一節(jié)尖銳的冰刺,照著九尾的眼睛就是一下。 殺伐盡在掌握的恐怖氣勢,楚虞的瞳立成色澤渾厚的菱形,一眨不眨地把九尾收入視線,動作決斷狠辣。 他已經(jīng)起了絕不動搖的殺心。 刺下的一瞬間,九尾突然張開了自己的尾巴。 九條銀白的狐尾從他身后卷起,氣勢暴漲一倍,他緊急在空中轉(zhuǎn)身,手掌一推,用巧勁使楚虞的動作方向發(fā)生偏轉(zhuǎn)。 九道白光閃現(xiàn),在楚虞身邊飛速環(huán)繞,古樸的咒語從九尾口中念出,只一瞬,九道光芒化成九只狐貍,齊齊扎向楚虞。 那是比神器出鞘時更有壓迫感的招數(shù),是連任雀都要勉強抵抗的妖魂,楚虞卻看都沒看一眼。 他手臂迅猛一收,不知從何而來的梵音在九尾耳邊炸開,蒼老卻崇高,有僧人念著低沉的梵語,讓九尾渾身不適。 楚虞抓住了第一只狐貍,他臉色冷淡桀驁,手骨因過分用力而發(fā)白,幾乎毫無遲疑地一收指節(jié),狐貍便在他手里炸成冰花。 噗—— 九尾眼前一眩,如靈魂被重擊,吐出一口血。 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九只。 楚虞揪著九尾的衣服,反手就是一拳,他借慣性把狐貍甩了出去,而后跟上,直到他們都落在一棟樓的尖頂。 長明盞在暴雨里搖蕩,八角飛檐、九龍吻獸、樓前無匾。 正是無字樓。 九尾的尾巴從中間斷開,萎靡毛發(fā)沾滿血跡,他肋骨不知道斷了幾根,手中摸到屋頂琉璃瓦的碎塊。他受刺激地咳了一下,正欲爬起,被一條珠光細膩的尾巴狠狠壓在地上。 “呃——” 九尾痛呼一聲。 楚虞居高臨下地睨著九尾。 昔日只會睜著圓眼睛的魚此刻倨傲冷肅,他的小裙子在打斗中掙開,眼下只赤著線條不太硬朗的上身。潮濕的卷發(fā)垂下,狹長的眼瞇起,泛著深海霸主的弒殺和冷意,如俯視螻蟻般高高在上。 怪異的是,他胸膛心臟處浮著一塊銀色圖案,像兩個手寫的梵文,歪歪扭扭,頗為瘆人。 “為了任雀不惜做到這種程度,你也……” 啪—— 漂亮的大尾巴毫不留情地一甩,楚虞啐了一聲嘲弄,使了大力道,一尾巴呼在九尾臉上,把他扇懵了。 “直呼哥哥姓名,你也配?”楚虞環(huán)著肩膀,語調(diào)不太標準,但九尾還是聽明白了。 他托著胳膊,手掌一翻,一道冰刃沉甸甸地落在他掌心。他捏著利器在手上轉(zhuǎn)了兩圈,銳利目光在九尾身上掃了一圈,似乎在尋找往哪捅更解氣。 “殺了我,你和任雀就走不出西梵天了。” 九尾這次終于得空說了句完整的話,但楚虞不受他威脅,直到身后傳來其他人的呼喚,楚虞才停住了即將落到九尾心頭的刃。 “楚虞,別殺他?!?/br> 是任雀的聲音。 楚虞方向一偏,把冰刃扎進了九尾的左肩膀上。 他甩了下尾巴,哀怨又不盡興地轉(zhuǎn)回去,在看到任雀的一剎那,眼睛一下子變得濕漉漉的。 然后,他猛地轉(zhuǎn)身,尾巴因為興奮又扇了半死不活的九尾一下,用力一撲,摟著任雀的腰嗷嗷哭。 遠處,一只銀鳥站在圍欄的鐵架上,監(jiān)視著任雀的一舉一動。 幾分鐘前,那只鳥落在高塔上,用年邁的男聲與他對話:“我們來做筆交易吧,任雀?!?/br> 雨水凝結(jié)成的冰凌拍打在傘面上,任雀盤坐在地上,歪頭怨恨地盯著那只憑空出現(xiàn)的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