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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雀輕笑一聲,刃風奔向雕像。 砰——砰砰—— 身后的門響了,以一種詭異的試探性節(jié)奏。 任雀精神一震,從莫名其妙的虛幻中脫出,他的手指已經僵直,飛舞的刀刃早就不見蹤影,他吐出一口濁氣,抬眸看去。 教堂大殿里的女神像仍散發(fā)著一慣的慈悲,她沉靜地立在遠處,空氣中的塵埃仿佛落定,緋紅的晚霞從玻璃花窗外灑入殿堂,一派安靜祥和。 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任雀抬起手腕,發(fā)覺右手那道詛咒又深了一些,盤根錯節(jié),向手臂蔓延向上,宛如某些邪陣的花紋。 外面敲門的人大概等的不耐煩了,門發(fā)出輕輕的吱呀聲,光芒突入,燃盡萬千塵埃。任雀的目光落在地上,一道金芒射入神像腳邊,然后逐漸變成一個翹著尾巴的婀娜身影。 他無聲地勾著唇,轉過身去,凝視著那條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小偷魚。 楚虞身上掛著海水,水滴如放大鏡,讓他的鱗片在落日余暉下更添波光美感。他在干燥的地面沒法行動自如,所以只用尾部肌rou直立,挪蹭著靠近門。 他的眼睛很亮,泛著冷銳的光。 “嗚——!” 他這樣叫著,其中還夾雜些轉音,然后艱難蹦了蹦,朝任雀發(fā)出歡欣的信號。 “已經是黃昏了嗎?” 任雀走出教堂,望著火紅的云朵,耳邊是海濤的歌聲,與楚虞愛的貼貼。 近乎阻滯的陽光仿佛被火焰鍍上一層金邊,毫無溫柔感的太陽沒入水面,波浪層層席卷,海風一吹,任雀有些冷了。 “今晚想吃什么?”他低頭,與楚虞隔了一段距離,然后笑著道。 楚虞一臉懵懂,他捕捉不到關鍵詞,但能感覺出來任雀的心情很微妙——他確實是在笑,但看起來總有點悲傷。 楚虞用小卷發(fā)蹭了蹭任雀的胳膊,哪怕隔著布料,仍舊期望溫暖會有所傳達。 但他同樣回頭,神色冷峻地瞥了一眼教堂的尖頂。 一閃而過的虛影,化為海底神話的泡沫。 作者有話說: 精油推背,是人魚界賢妻的必備技能之一。 第9章 年幼人魚沒有權利看吻戲嗎? 今晚吃什么,這是個好問題。 任雀推著半身不遂的寵物魚去海鮮超市逛了逛,發(fā)現(xiàn)這大逆不道的家伙無數次想伸嘴往人家龍蝦的海鮮柜里躥,搞得導購都用一種‘你再這樣我就報警’的眼神看著任雀,讓他好頓尷尬。 “你到底知不知道商場里的海鮮不能隨便亂吃!”任雀用手不停點著楚虞的肩膀,他笑得特別開心,差點一笑就笑到警察局里去。 楚虞盤踞在購物車里,他的目光隨著任雀的手指上下亂動,猩紅舌尖繞著嘴唇舔了一圈,然后又訕訕收了回去。 八成是不知道了。 任雀覺得語言說教對人魚來說根本沒有絲毫作用,他想了一下,覺得實踐教育來的更快。 所以他飛快去海鮮區(qū)買了一條深海帶魚,拎著楚虞飛速回了他們今晚住的五星級酒店。 是的,五星級酒店,鐵公雞拔毛了。 恢宏前臺后是寬敞的觀光電梯,任雀拽著楚虞的衣服,一腳把他踹回房間,急匆匆走到套房的中島臺,把帶魚往案板上一放。 雌黃本來打算做飯的,剛去衛(wèi)生間美滋滋打了兩層洗手液洗了下手,他戴著圍裙出來,發(fā)覺任雀像風一樣飛起。 雌黃:??? 蕓黃正躺在落地窗邊的藤椅上看風景,臉上貼著新鮮的生切黃瓜片。她懶懶掀起眼皮,矯揉造作地用蘭花指捏起一片薄餅干,再喝了口紅酒,才優(yōu)雅地往后看。 這一看,驚的她敷臉的黃瓜片都掉了。 楚虞不明就里的盤起來坐在水池里,水槽不夠大,半邊尾巴還壓著剛買回來的青菜,死魚似地來回蹦噠。 他圓圓的瞳孔顯得可憐又乖巧,他鼓出幾聲氣泡音,歪頭看著任雀圍上圍裙,盛了一大盆水放在旁邊。 緊接著,任雀動了。 他拿起凍干帶魚,假裝在空中學著楚虞的樣子跳了跳,而后跳到滿是水的盆旁邊,他往里扔了好幾只小蝦米。 楚虞眼睛一亮,抻著脖子去看盆里的小蝦米,一副準備伸頭去吃的樣子。 任雀冷笑一聲,把帶魚頭埋在水面,反手抽出刀架上的砍刀,手腕一轉,從盆里撈出帶魚,哐哐哐往下剁。 一時間凍干魚血rou橫飛,場面一度劃分為限制級,削鐵如泥的菜刀揚起又落下,冰碴子和魚rou飛濺在楚虞臉龐,又滑膩膩地落下。 楚虞整個是一條傻魚了,頭一次看見手段如此殘忍血腥的碎尸現(xiàn)場,魚頭呆住不動,瞳孔極速地震,他嗓子里擠出兩聲細碎的尖叫,被任雀哐哐落菜刀的架勢嚇了個十成十。 “他在干嘛?”雌黃看著任雀左右開弓,走到蕓黃身邊漠然道:“他不知道粒粒皆辛苦嗎?” “是啊,人家?guī)~活著要為海洋做貢獻,死了還要做教學模板?!笔|黃重新把黃瓜片貼回臉上,感慨一聲。 屋子里的砍殺聲一時占據了上風,等帶魚已經沒法再分尸了,任雀滿意的拍了拍手,把菜刀一扔,指了指魚頭,又指了指楚虞。 意思是:再敢吃商店里的東西,你就是這條魚。 楚虞眼淚汪汪,他感同身受同類的痛苦,顫巍巍地往后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掙扎著從水槽里跳出來,一下子跑沒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