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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面對曾經(jīng)真心愛過的丈夫,歡娘差點又要繳械投降。 然而就在這時,房間里傳來一聲脆響,接著是孩子的啼哭,原來是江雪覺得小兔子白花花的可愛,忍不住上手碰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害的江雪患上了所謂的“眼疾”。 “那一耳光打得阿雪直哭,她說她‘看不見了’,阿娘慌了神,連忙抱著她跑出去尋醫(yī),我爹……”江鈺嗤笑一聲,接著說,“當天就提著兔子往別處吃喝去了?!?/br> 溫余眠從小生在溫柔鄉(xiāng),糖缸里泡著長大的,父母恩愛,對他來說別人的事全是奇聞,于是張著嘴,半天忘了合上。 “我娘因此堅定了想法,她無時不纏著我爹要他休妻,哪怕挨打挨罵,后來……”江鈺的聲音逐漸沙啞,對著兇兇燃燒著的火焰,雙眼沒有焦距,像是陷進去了一般。 他沉默片刻,突然抬起頭問:“你知道汾舟城這里有一種舊俗叫做‘拍喜’嗎?” 溫余眠搖了搖頭,就見江鈺噗嗤一聲,明明是笑,聽著卻無限悲涼。 “后來他總算同意放我娘走了……哪知卻是個計,他們騙我說去買糖人,把我和阿雪支出去,只留我娘一人在家,想讓她再生一個,牽制住她……我覺著不對,偷偷回去,可是已經(jīng)晚了……” 江鈺怔怔望著那火焰,面無表情,仿佛失去了靈魂:“拳頭棍子全往她身上落,她疼的求饒,蜷縮在地上哭著說‘再也不敢’了,可是沒人停下……” 【作者有話說:[注]拍喜:一種舊習,為求子打妻。】 第三十三章 疑點 ========================= 汾舟城的天在等一場大雨,江淼淼坐在人來人往的黃粱閣外,手杵著臉,滿目憂愁:“你說,爹爹去哪兒了,為什么不帶我?” 幻修雙子茹塵和茹淵提著花灑從后頭經(jīng)過,聞此特意停下來問:“你說江仙師?” 江淼淼瞥了她一眼:“還能有誰?” “哦,”茹塵道,“那我不知道,不然你去問問閣主?” 提到這個,江淼淼略顯失望地說:“問過了,她也不告訴我,說是爹爹出門前交代過……” 茹塵:“這不就行了,反正問不出來,那你還愁什么?” 江淼淼:“怕他會受傷,爹爹以前去哪都帶著我的……你不知道,我那師弟簡直是個惹事精,上次爹爹就是因為他才沒躲開那條蛇,這次他不光自己跑出去,還偷了我的貓……” 他擋了進閣的路,有客人道:“讓一讓!” 他只好挪到一邊讓人過去。 茹淵無奈:“你在這兒等有什么用?閣主讓我們看著你,可別想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br> “嘁……爹爹不讓我去肯定有他的原因,我不會惹事的,坐這兒只是因為可以第一時間看見他們,”說著,江淼淼咬牙切齒起來,“等那個偷貓賊回來,我讓他好看!” “阿嚏!” 遠在幻境內的謝煬無故打了個噴嚏,他吸了吸鼻子想:“難不成真受寒了?” “不對啊……呼吸還是挺順暢的……” 空氣中的焦油里帶了股甜味,謝煬站在鍋爐旁,看著里面一塊塊金黃發(fā)亮的糖糕,口水直流三千尺:“這顏色一看就皮酥餡糯,江疏雨做飯要命,他祖母倒是心靈手巧?!?/br> 想著,他看了眼從幻境左邊跳出去又從右邊邁進來的江疏雨,第一次對他的話產(chǎn)生了懷疑:“這是一家人?不都說隔代相像嗎?” 再一次在幻境里穿梭了一個來回,江疏雨總算停了下來——他出不去,這方天地像一個球,目之所及就是盡頭,哪怕他從一邊出去,也會再從另一邊進來,只能跟著境中人的移動而轉移。 這些年來,他查閱了無數(shù)與鬼擎火有關的古籍,甚至是鄉(xiāng)野怪談,只知道入內的生人皆會被一點點抽干精氣而亡,可過了這么久,卻并未感到哪怕一點精氣的流失。 還是說,這不是鬼擎火幻境,而是其他的什么幻境? 如此說來,那初入這里之時,會不會就是這東西護住了他? 對于這種復雜的事,江疏雨一向沒有頭緒,他更擔心太久未歸,江淼淼或者江映月會不會著急。 身邊有個人,江雪絲毫未覺,依然在謝煬“身體”里穿過來穿過去,忙忙碌碌,她的眼睛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就更加賣力地做出各種吃食,把以前沒盡興的都補上。 廚房外,溫余眠正和江鈺在爐火旁說話,自從上次交心,“江風”明顯更健談了。 “這么說,你不把我們交回去了?”江鈺,或者說“江風”問。 溫余眠點點頭:“是啊?!?/br> “那你怎么交差?” 溫余眠想了想:“看來也只好撒謊了,不過我不太會……” 江鈺:“你不會?” 問完他就覺得這話有些多此一舉。 也是,小修士闔家歡樂又不愁吃穿,有什么撒謊的必要。 “我有個疑問啊,”江鈺說,“你這樣的家境做什么不好,非得做修士?” 溫余眠垂眼笑了起來:“我爹娘也問過同樣的問題?!?/br> “你怎么說的?” 溫余眠搖搖頭:“當時太小,說出來的話太幼稚。” 江鈺湊過去,頗為好奇:“哦?” “我說我要讓所有人都開心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