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個黑衣人那把銀色彎刀，便是秋霜從前送給劉仁那銀鐲所化，想來他是在感念秋霜時悟出了道，不僅修了金，還把那銀鐲煉成了法器。

    他們蒙了面，也沒有用太多特征明顯的幻術(shù)，只為在無數(shù)天兵天將面前瞞天過海，可他們卻沒有刻意瞞著林焉，甚至像是想讓他知道的。

    林焉把玩著手里的玉佩，摩挲著尾端那顆紅玉珠，他掙脫心魔恢復(fù)神智后，便把這玉佩拿出來研究過，那時的紅玉珠里還藏著一點兒靈識，林焉一碰到，便從中傳出問寒的聲音。

    只是隨著他說完，那點兒靈識也灰飛煙滅，再也不見了蹤影。

    然而幾百上千年過去，林焉都從未忘記過，問寒藏在玉佩里的話。

    “殿下，我在蓬萊隨碣石君修煉的時候，曾做過一個很長很長的夢?！?/br>
    “夢里天崩地裂，火光燭天，抬頭是紅色的漫天浪潮，青翠的藤蘿頃刻間枯死成灰，妖冶的長蛇被攔腰砍斷，鮮紅的信子落到我的腳邊，濺起了錚錚作響的鎖鏈?！?/br>
    “而我在寒光里看見了一個女人帶血的容顏?！?/br>
    “我曾以為我在夢中進入了無休無止的幽冥地獄，可碣石師尊告訴我……那里是白玉京。”

    “世間唯一的通天玉城，只有仙人們才能住的地方。”

    “我的夢之鄉(xiāng)。”

    千年未見，唯一對三殿下陳情的機會，問寒什么也沒有向他解釋，而是說了這么一個荒誕而離奇的夢。

    按照問寒所說，這個夢發(fā)生在他被碣石君救出人間之后，來到白玉京之前，那段時日他在蓬萊由碣石帶著他修仙入道，他那時對白玉京充滿向往，做一些關(guān)于白玉京的夢也并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這個夢中的場景根本不像是白玉京，可碣石君卻說，那夢里就是白玉京。

    林焉想了很多很多年，也沒有想明白過問寒究竟通過這個夢告訴他什么，這個夢是他編出來的暗語，想隱喻他些什么，還是真真正正，就只是一個夢。

    饒是三殿下冰雪聰明，也依舊摸不出一點兒關(guān)竅。

    第78章 長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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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著深黑的石板路走下去，嫵媚的女鬼提著一盞血紅的燈走在前面，雀明跟在她身后，無視了她遞過來的曖昧眼神。

    “就是這里了，仙官大人先坐，我們?nèi)_大人即刻便到?！彼穆曇羧彳浱鹈郏ぶ鼓壬硇坞x開時，還在雀明的臉上勾了勾。

    幽冥主泉臺君自當年涉及碣石君一事被罰過后，謹慎了不少，倒是再沒有出過任何差錯，不僅宵衣旰食，甚至少見地練起功來，無數(shù)次的鬼王之爭，他竟然沒輸給過任何惡鬼，這么多年過去，居然讓他熬成了青靄君平定幽冥后在位時間最長的幽冥主。

    雀明望了眼遠去的艷鬼美人，搖了搖手里的茶水。

    泉臺君的殿內(nèi)每隔兩步便點著暗紅的燈，想來幽冥居客雖住在幽冥，也并不喜歡這終年的黑暗。

    “雀明君?！比_姍姍來遲，只身前來，一個仆從也沒又跟著。

    “我如今不再是上仙了，泉臺君不必這樣叫我?！比该鞯哪抗鈴乃霈F(xiàn)，便一直落在他的手上，然而泉臺君周遭空空如也，除了他本人，什么也沒有。

    “我要的東西呢？”雀明撫著袖口上的絨毛。

    泉臺君笑容諂媚，“這不是……這不是有些困難嘛?！?/br>
    “別和我兜圈子，”雀明顯然不吃他這一套，“我今日來必定要將它取走，我也不欲與你糾纏?！?/br>
    “雀明大人，”饒是雀明如此說，泉臺君依舊打著哈哈，“從前我就因著給你們仙官們辦事吃過苦頭，如今還請大人體諒我們幽冥的小小屬官，別為難咱們?！?/br>
    雀明冷笑了一聲，“你真以為這么多年的鬼王之爭，你都是憑你自己贏了眾鬼的？”

    “雀明大人仁慈，”泉臺君笑了笑，“我自然知道，全憑我一人之力是不能的?！?/br>
    “那便把東西給我?！比该鞯溃骸澳潜揪褪俏业臇|西?！?/br>
    千年前落川身死，三殿下奉命將落川被粉碎的魂魄灑向天地，他不知道的是，孔雀族曾經(jīng)忠心于孔雀明王的無數(shù)屬官竭盡全力，收回了四分之一的破碎魂魄。

    四分之一的魂魄不多，但也足夠造出一個有著意識與靈魂的落川君了。

    這四分之一的魂魄被孔雀族人藏在往生井水中的一尾魚體內(nèi)，以吸收這至暗之靈，方能使靈魂的碎片全部融合在一起。

    往生泉易放難取，如今靈魂粘合完畢，孔雀明王想要將這尾魚取出來，卻不得不經(jīng)過幽冥主的手。

    泉臺君依舊搖頭，跪在地上不?？念^道：“大人饒了小的吧?！?/br>
    雀明看著他聲淚俱下的模樣，與千年前他在白玉京上哭天喊地求天帝寬恕時如出一轍，但他的臉上并沒有半分動容，連嫌惡的情緒也沒有。

    “如果我有一個你的把柄，你能答應(yīng)我么？”

    泉臺君的哭聲驟然停下，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看向雀明的眼神卻有些不一樣了，“比如？”

    雀明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泉臺早就死了，你叫傅陽，是掌書令屠月仙的丈夫，無名樓第六層主，對么？”

    泉臺君的語氣有些古怪，“你聽誰說的？妄加揣測可不好?！?/br>
    雀明放下茶盞，仔細地打量著跪在身前的泉臺君，他依舊是大腹便便的模樣，看起來與從前的泉臺沒有半分不同，可他看著那雙眼睛，卻像是要把他徹底看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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