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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棲君于我有大恩,”雀明亦嘆道:“若非有他,今日我必無容身之所。” 林焉的眸光亦顫了顫,幾分真切的物是人非之感在心頭,他帶著幾分恍惚道:“你從前從來不穿得這么素?!?/br>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穿紅戴綠是俗么,只是他覺得我是從前是雀,就該一輩子打扮的像只雀兒。越是花枝招展五顏六色越好,最好像個繡花枕頭沒腦子的草包,我又能如何呢?” 雀明沒說“他”是誰,可他們都明白他是在說落川,一時有些沉默。 林焉似是也不想多談那些過往,轉了話頭道:“我?guī)е∶?,你也能認出我么?” “本是認不出的,但我知道,臨槐君帶著殿下來人間了?!?/br> 雀明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盒遞給林焉,“鳳棲君說,臨槐大人回來,必能勸得動殿下,故而讓我拿了東西來交給殿下,卻不料我剛到殿下宮中,便聽說臨槐君帶著您來人間了,我問了不少過往民眾,晝夜未歇,這才找了過來?!?/br> “師尊要給我什么?”林焉問。 “我也不知,還請殿下親啟查看?!比该麟p手奉上玉盒,林焉垂首看了一眼,接過來打開,里面柔軟的純白錦緞上靜靜躺著一只暗紅的藤鐲,烏潤溫和,韌而不軟。 林焉將那藤鐲拿起來,才發(fā)覺錦緞的背面似乎有字,他把錦緞拿起來攤開,上面是鳳棲一貫隨性的筆跡。 ——此鐲為拙師親采血藤打磨百年而成,并非法器,只愿殿下得自然庇佑,再無煩憂。 林焉的指尖頓了頓,原本打算將藤鐲放回去的手懸在空中,半晌,他將那鐲子戴在手上,暗紅的血藤像是帶著溫度一般,貼在他手腕上倒是極為相襯。 “多謝師尊?!?/br> “殿下肯收下,鳳棲君必然歡欣,”雀明收起玉盒,又從靈戒中拿出另外一樣物什遞給臨槐,“鳳棲感念臨槐大人您開解殿下之功,特意讓我備些薄禮給您,臨槐君若有空,請多來金仙城坐坐。” “鳳棲君統(tǒng)領一城,又掌管要務,我一個閑人,怕是多有叨擾?!?/br> “臨槐君若能來,必能使我們金仙城蓬蓽生輝,”雀明笑道:“還望臨槐大人務必賞光?!?/br> 臨槐亦報以溫和笑意,收下了鳳棲的禮物,“自是如此,臨槐恭敬不如從命?!?/br> “既然任務完成,那小仙就先告辭了,”雀明倒是看起來一點架子都沒有,極快地適應了從族王元老到跑腿下仙的身份轉換,“殿下,臨槐君,你們慢談?!?/br> 望著雀明遠去的背影,林焉心中幾分感慨,卻沒留意到臨槐不動聲色地輕輕嘆了一聲。 回到白玉京之后,林焉依然不肯出門,照舊除了臨槐和子衿誰也不見,許是知道他不喜歡,臨槐也沒怎么再提過勸解他的話,臨槐不在的時候,子衿就跟他講白玉京上的事兒。 以前林焉不怎么愛聽,現(xiàn)在倒是偶爾也聽聽,還會被他的話頭引起興趣,這倒是讓子衿有了不少成就感,連帶著打聽八卦也更有勁頭了。 不知道三殿下在人間那一趟發(fā)生了什么,他回來之后竟然寫了封折子讓他上呈給了天帝,提議廢除銷毀記憶的種種舊俗,也不知道是心疼兒子,還是為了緩和兩人的關系,天帝居然也力排眾議準了三殿下的提議,甚至還極快地召集了許多仙官完善此事。 三殿下聽說了,又遞了封謝恩的折子上去,盡管依舊沒和陛下見面,卻聽說陛下當晚高興地多吃了一大碗米飯。 然而這樣平靜的日子,卻被一個消息驟然打破了。 “殿下,你快去看看吧!”子衿慌慌忙忙地跑進來,“聽說臨槐君在錦華門打死人了!” 林焉蹭地站起來,披上暗綠色的披風便往外走,“你說清楚些,究竟是怎么了?” 為了陪伴林焉,臨槐這次回來倒是很久都沒再離開白玉京執(zhí)行任務了,在天庭閑著也是閑著,他便也參與了錦華門的考教。 錦華門如今是人妖鬼三族想進入白玉京為仙官唯一的入口和途徑,眼下白玉京上已非當年人丁寥落,早已不缺仙子,故而考教越發(fā)嚴格,偶爾也有考官不慎誤傷學員的情形出現(xiàn),只是還從未有哪個考官莽撞到打死人的,林焉眉頭緊蹙,御劍的速度愈發(fā)快。 子衿在一旁朗聲唱道:“三殿下到——”的時候,無數(shù)在錦華門圍觀的仙官皆是震驚跪下行禮,千年來三殿下都不肯露面,沒想到頭一次重新出現(xiàn)在眾仙官眼前,竟是為著這么一件污糟事。 三殿下從御劍上下來,仙官們及時往后退,給他讓出一條路來,錦服玉帶包裹下的修長雙腿步履如風,滿是威嚴貴氣。 林焉一眼便望見,考教臺的正中躺著一個黑衣人,他似是沒了呼吸一般,對周圍無知無覺。他身邊有一匹器宇軒昂的寶馬,不像是白玉京上的靈獸,應當是此人自己的座駕,那孑然一身的馬兒此時正拿頭頂著他,可它的主人依舊無動于衷,如同氣息斷絕。 臨槐見林焉來了亦是意外,他率先幾步行至林焉身前,撲通一聲跪倒在他身前,截住了林焉的步伐,“臨槐有罪?!?/br> 林焉低頭看著臨槐的玉冠,胸口不住地起伏,他仰著頭,深黑的帷帽堪堪擋住了他的神色,沒有人看見表面鎮(zhèn)定從容的三殿下眼中難以抵擋的慌亂。 上一次……是問寒跪在他的身前,用一模一樣的語氣說“問寒有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