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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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玉也笑了笑,拉著李常年帶著藥香的衣袖道:“父皇想多啦,裴漠對我很好,像您和哥哥一樣對我好?!?/br> 李常年松了口氣,溫聲道:“那便好。與他一同回去罷,糖炒栗子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br> 回府的馬車上,李心玉側(cè)首望著車簾外,不怎么說話。 裴漠便小心翼翼地勾了勾她的尾指,湊過去問道:“還生氣呢?” 李心玉乜眼看他,朝旁邊挪了挪身子,道:“我現(xiàn)在腰還是酸的,你離我遠(yuǎn)些?!?/br> “別生氣了殿下,是我不好,我已經(jīng)反省過了,以后絕對不會再逼著你陪我一整夜,不會將你弄得渾身酸痛,也不會將你做到失控……” “噓!不要再說了!” 一想起新婚之夜的瘋狂,李心玉便忍不住渾身發(fā)熱、兩腿發(fā)抖,橫了裴漠一眼。 裴漠不動聲色地朝她挨近了些許,伸手將她圈在懷中。 “哎哎哎,有話好好說,莫要動手動腳的。” 李心玉手腳亂動地掙扎,卻被裴漠輕而易舉地制住。他的嗓音又沉了幾分,眼中又閃現(xiàn)出那種獸類捕食前的精光,略微委屈道:“抱一下也不可以么?殿下最好不要亂動,否則我真不敢保證,不會對你做出什么逾越之舉……” 李心玉立刻不敢動了,又好氣又好笑地捏了捏他緊實的臉頰,“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呀?” “無論我變成怎樣,愛你這一點是永遠(yuǎn)都不會變的?!迸崮铄涞难劬χ敝钡赝钚挠瘢\懇道,“我真的很喜歡你,正因為喜歡,思念,還有兩世以來的偏執(zhí),使得我偶爾徘徊在失控的邊緣。公主夫人,我想占有你,在每一個別人看不到的角落留下我的痕跡,相對的,你也可以占有我,無論你怎么對我我都不會反抗,并且……” 他俯首,最后一句已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喟嘆:“……甘之如飴。” 于是,襄陽公主逃回‘爹家’的冷戰(zhàn)計劃,在堅持了四個時辰后,宣告失敗。 七月,夏雨綿綿,蕭國公府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李心玉醒來時,身邊的被窩微冷,早已沒有了裴漠的體溫。她打著哈欠梳洗下榻,問雪琴道:“裴漠進宮去了?” 當(dāng)初李心玉嫁過來時,李常年放心不下她一個人,便讓雪琴和紅芍兩個貼心宮婢也跟了過來,雪琴的心自然是向著李心玉的,聞言便蹙了蹙眉頭,顯出為難的樣子來,壓低聲音道:“公主還是出去看看罷,蕭國公在廳中見客呢?!?/br> 李心玉披上披帛,笑問道:“他見客,我去湊什么熱鬧?” 雪琴咬了咬唇,心一橫道:“您不知道,一大早的時候府上來了個女人,抱了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兒,說是來認(rèn)親的……” 說到此,她已是有些難以啟齒了。 李心玉撥弄釵飾的手一頓,緩緩回身問道:“當(dāng)真?” 雪琴躬身:“奴婢不敢撒謊。” 沉吟了片刻,李心玉忽的笑出聲來。 裴漠這個人她太了解了,不可能做出這種金屋藏嬌的事情來,還領(lǐng)著孩子上門認(rèn)親?當(dāng)真是笑話。 她漫不經(jīng)心地起身,整了整儀容笑道:“真是新鮮了,本宮倒要去看看,這認(rèn)的是誰家的親?!?/br> 走到正廳門外,隱隱聽見一個沙啞滄桑的女音道:“小主公您看,這孩子的眉眼多像裴家人?!?/br> 雪琴立刻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李心玉倒是依舊輕松愉快,轉(zhuǎn)過門扉,果然見一個用黑紗遮面的女人站在廳中,而裴漠則略微生疏別扭地抱著一個幼小的嬰兒。他伸指逗了逗嬰兒rou嘟嘟的臉蛋,神情是別樣的溫柔。 聽到腳步聲靠近,黑紗女人回過身來,布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抹局促。李心玉停住了腳步。 裴漠也看到了她,又輕輕將嬰兒交還到黑紗女人的懷中,這才朝李心玉展開一抹寵溺的笑,輕聲對黑紗女人道:“蓉姨,這是襄陽公主?!?/br> 被稱作是蓉姨的女人欠了欠身,正要跪拜,李心玉卻道:“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禮了?!?/br> 她笑著走進門,視線卻一直黏在那個孩子身上。 孩子正安靜地睡著,纖長的睫毛間或抖動,從襁褓中伸出來的兩只小rou手握成拳頭,像是要抓住什么時候晃動。他看起來還很小,約莫三四個月大的樣子,但生得十分水靈白嫩。 不知為何,李心玉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非但沒有一絲排斥,反而只覺得親近非常,很想伸手抱一抱他。 待反應(yīng)過來時,李心玉已從蓉姨懷中抱過來孩子。說來也奇怪,這個帶著奶香味的,小小軟軟的嬰兒并不抗拒她的懷抱。一到了李心玉的懷中,孩子便下意識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襟,三角形的小嘴微微張了張,竟是在夢中笑了起來。 李心玉情不自禁地笑了,一顆心軟得一塌糊涂,溫聲問道:“男孩還是女孩?” 裴漠站在她身側(cè),用食指戳了戳嬰兒的臉頰,“男孩,快四個月了?!?/br> 李心玉抬眼看他,問道:“裴漠,你不打算向我介紹一下這孩子么?” 黑紗女人神色復(fù)雜,幾次要張嘴,卻被裴漠用眼神制止。 裴漠道:“按輩分,這應(yīng)該是我的表弟?!?/br> 李心玉愕然:“你姑姑的孩子?” 裴漠輕輕頜首,隨即又拋出了一個更具爆炸性的信息:“同時,他也是你的侄兒?!?/br> 第70章 思遠(yuǎn) 東宮,李瑨瞪大眼睛看著抱著一個嬰兒進門的李心玉,驚道:“你們一夜之間弄出個孩子來了?” 李心玉與裴漠對視一眼,無奈道:“你做好準(zhǔn)備?!?/br> “什么準(zhǔn)備?” “這是你與三娘子的孩子?!?/br> 李瑨瞬間僵硬地站在殿中。不知過了許久,殿中響起孩子的哭聲,他仍是無措地站著,許久才敢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看了嬰兒一眼,然后又恢復(fù)了震驚狀態(tài)。 他看了看李心玉,又看了看她懷中啼哭不止的嬰兒,半晌才艱難道:“你是說,這是我的……” 李心玉一邊輕聲哄著孩子,一邊從襁褓中摸出一只用綢帕包裹的物件,遞給怔愣的李瑨道:“這是連同孩子一起送到我家的,皇兄看看,這是不是你的東西?” 李瑨僵直地伸出手,接過那綢帕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只成色極通透的玉指環(huán)。 在本朝,指環(huán)一向是男子送給心儀女子的定情信物,這只玉指環(huán)正是去年李瑨追求裴嫣時,親手贈給她的信物。他以為裴嫣早就將它丟了,卻不料時隔一年多,又以這樣的方式連同一個嬰兒,送還到他的手里。 算一算那次歡好的時間,的確與孩子的月份吻合。他什么都明白了。 裴漠說,“三娘子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李瑨的手有些抖,眼眶迅速泛起了濕意,一年來深埋在心底的情意宛如決堤之水,猝不及防地爆發(fā),瞬間將他的理智淹沒。 他攥緊指環(huán),頭也不回地沖出門去,因太急躁,甚至險些被門檻絆倒。 此時外面正下著大雨,李瑨連傘也顧不得打,一身朱紅的闌衫瞬間被淋了個透濕。 “哎皇兄!你去哪?”李心玉將啼哭不止的嬰兒交到裴漠手中,追出去道,“下著大雨呢,你回來!” 李瑨跑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用濕淋淋的手一把攥住李心玉,吼道:“她呢?她在哪兒?” 他臉上濕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又喃喃道:“她一定來長安了對不對?可是,可是她為何不來見我……” “皇兄!”李心玉低聲道,“你冷靜點,三娘子沒有來長安?!?/br> “你撒謊!心兒,你騙我?!崩瞵捈t著眼喘氣,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跟她的孩子還這么小,她怎么忍心離開他?她一定躲在長安城,你們都騙我!” “送這個孩子回來的是三娘子的一個仆役,名喚蓉姨。而她本人,并未在長安露面。” 李心玉嘆了一聲,又想起了蓉姨將孩子送來時所說的話。 “那一夜本就是意外,三娘子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遠(yuǎn)離長安,誰知肚里卻有了那人的骨rou。她本一心歸隱向道,過得清貧,獨自將孩子生下來后,心中郁卒,奶水更是稀少,再這樣下去這孩子可能活不成,實在是沒有法子了。三娘子說了,她欠太子的,已用十月懷胎來償還了,這終究是天家皇族的血脈,還需送還太子身邊?!?/br> “那個仆役呢?把她抓……不,用大禮把她請到宮里來,我一定要問出嫣兒的下落!” 李瑨下唇抖動,整個人幾欲瘋狂。 李心玉沉默了一會兒,方歉疚道:“對不起,皇兄。這孩子中途餓醒,又沒有奶水可喂,我與裴漠便忙著請人給孩子熬米湯,就這么一小會兒的功夫,那名叫蓉姨的仆役便悄然離開了。我命人找了許久,再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話還未說完,李瑨忽然像是抽去了渾身力氣般,靠著廊下的柱子軟綿綿地跌倒,面色灰白,神情枯槁,宛如失了靈魂的木偶。 李心玉有些于心不忍,蹲身拂去他臉上雨淚交織的水漬,又低聲重復(fù)了一遍:“對不起,皇兄?!?/br>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好。她恨我,一直都不肯原諒我,我早知道的,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動情,自以為是地認(rèn)為只要付出了,遲早都會有回報……” 李瑨像是個孩子似的蜷起身子,將臉埋于掌心道,“她心里的那個人,一直都不是我啊?!?/br> “皇兄,三娘子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這是強求不來的,你別折磨自己了?!?/br>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著實令人心疼,李心玉道,“好歹是你的骨rou,既然送回來了,便好生養(yǎng)著?!?/br> 正此時,已有宮女請了資深的嬤嬤過來。嬤嬤育兒經(jīng)驗豐富,也不多話,只掀開尿布一看,對太子和李心玉道:“二位殿下,這位小公子是尿濕了,身上不舒服,故而啼哭不止,需換片干凈的尿布子?!?/br> 李心玉招呼嬤嬤,“找些干凈柔軟的棉布,給他換上吧。” 嬤嬤‘哎’了一聲,將孩子從裴漠懷中抱過來,放在膝上,耐心地解了孩子身上裹著的綢布,忽然低呼一聲,“殿下,小公子的內(nèi)衣上寫了字,似乎……是一封信呢?!?/br> 聽到有留信,李瑨好似枯木逢春,迅速抹了把眼淚跳起來,步履匆忙地奔了過去,拉開孩子的內(nèi)衣一看,上頭果然有裴三娘子的親筆留言。 太子殿下,小婦人并非無情之人,只是過往沉重,我心中凄苦難以釋懷。如今孽緣根種,十月懷胎誕下此兒,乳名阿遠(yuǎn),未知禍福如何,惟愿殿下好生將養(yǎng)此兒,教他好生做人,匡扶社稷。 你我既然不會有結(jié)果,倒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莫要尋我。廟堂之上,愿君勤勉,成一代明君,小婦人處江湖之偏,亦可寬慰矣。 斷斷續(xù)續(xù)地看完這幾行字,李瑨再次淚流滿面。他緊緊地攥著這件內(nèi)衣,手背上青筋顯露,埋下頭嗚咽出聲。 他哽咽不能語,因為他知道,他的嫣兒再也不會回來了。 嬤嬤已經(jīng)換好了尿布,但孩子的啼哭仍在繼續(xù),怎么也哄不好。李心玉一邊用新買的撥浪鼓逗弄孩子,一邊拍了拍李瑨的肩,勸慰道:“皇兄,你試著抱抱侄兒罷,這哭得多令人心疼?!?/br> 良久,李瑨深吸一口氣,擦了擦濕紅的眼睛,顫抖著伸手,張開懷抱。 李心玉將孩子交到他的懷中,又指導(dǎo)他抱孩子的正確姿勢。說來也奇怪,這孩子一到李瑨懷里,便立刻止住了啼哭,只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望著李瑨,似是打量,又似是好奇。 “咿呀。”孩子發(fā)出含糊的聲音,兩只小rou手朝李瑨伸來,似乎想要觸碰他的臉頰。 李瑨試著晃了晃臂彎,孩子便咯咯地笑了起來。李瑨吸了吸鼻子,狂躁悲痛的神情漸漸被安撫,亦破涕為笑。 李心玉望著父子倆,感嘆道:“真是神奇?!?/br> 裴漠道:“血濃于水,此話不假,父子間的感應(yīng)是天生就有的,無可替代。” “剛才那一瞬,皇兄好像沉穩(wěn)了不少,是我的錯覺罷?!崩钚挠褫p笑一聲,轉(zhuǎn)動手中的撥浪鼓,走過去逗了逗孩子,又對哥哥道,“皇兄,給侄兒起個名字罷。” 李瑨一怔,神情溫和地望著懷中小小的一團,良久方道:“他娘給他起的乳名,叫‘阿遠(yuǎn)’,我想,他的大名就單一個‘思’字罷?!?/br> 李思,乳名阿遠(yuǎn)。思遠(yuǎn)思遠(yuǎn),思念的是遠(yuǎn)在天邊的心上人。 這個孩子的出現(xiàn),在朝中掀起了一股軒然大波。 他來歷不明,母親無名無分,甚至沒有蹤跡可尋,如何能認(rèn)祖歸宗成為龍子皇孫?但李瑨卯足了勁兒要將孩子養(yǎng)在東宮,與朝臣們大吵了幾架,雙方不歡而散。 最后滴血認(rèn)親也認(rèn)了,李常年被鬧得沒有辦法,只好和朝臣們商量各退一步:太子在一年內(nèi)娶妻,將李思寄養(yǎng)在太子妃的名下,與其他皇子一視同仁,皆為天潢貴胄。 聽到這個決定,李瑨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淡淡道:“一年后再說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