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上岸前，滿是碎冰漂浮著的海面上游過來幾只企鵝。

    江冉一見著這群小動物，拍攝的癮.頭立馬又上來了，直接用手搭著木筏子，人卻沉到了海中，扛著跟拍球?qū)χ鼈兣臄z。

    跟拍球被白布包裹著，又用黑色的染色劑涂涂抹抹，只露著一個球在水面上時，瞧著倒是和企鵝有那么三四分相似。

    漂游而過的企鵝瞧見了跟拍球，十分困惑地圍住了它。

    這真的是它們的同類嗎？它怎么不說話？

    這樣正好方便了江冉，她瞧著鏡頭中半點不偏斜的幾個企鵝腦袋，高興得連眼睛都不眨了。

    誒誒誒，來來來，不要怕，再靠近一點呀！

    下一秒，樂極生悲。

    眼見著這只貌似是同類的跟拍球死活不說話，一只脾氣大的小企鵝性子一上來，揮出翅膀就猛的給它來了一下子。

    要不是江冉夠?qū)I(yè)，扛著跟拍球的手拿得夠穩(wěn)，差點直接被它把球打飛！

    江冉：“！??！”

    那跟拍球里可是有無數(shù)珍貴的相片和錄影資料的！要是毀在這里，那損失可就大了！

    江冉被這一下子嚇壞了，哪里還敢繼續(xù)拍攝？

    她撲騰撲騰著，急匆匆地把跟拍球擱在木板上，然后人也跟著翻了上來。

    江冉剛剛坐穩(wěn)松了口氣，就見到許陽正側(cè)著半邊臉，用手捂住了嘴巴，連眼睛都半瞇了起來。

    雖然許陽掩飾得很努力，但江冉還是敏感地從他的指縫間看到了一絲彎曲的弧度。

    江冉：“……”

    江冉說：“許總，您的歌單挺不錯的，我先前都沒聽說過?；厥锥夹侵蟀l(fā)我一份成嗎？”

    許陽：“……”

    好半晌后，許陽冷漠地：“哦?！?/br>
    江冉微微一笑。

    來??！互相傷害啊！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寫的時候忘了地理位置，北極沒有企鵝orz

    【小劇場】

    許陽：我想評一下年度敬業(yè)霸總獎，謝謝。

    江冉：沒問題，這個獎非你莫屬！舍你其誰？

    第61章 極地冰原27

    江冉和許陽終于成功登上岸時, 太陽已經(jīng)落下山去，冰原上也迎來了漆黑又神秘的夜幕。

    北極地帶地廣人稀，冰山多, 水霧重，空氣比人煙喧囂的都市要好上太多，夜晚的星辰也格外明亮耀眼。

    “這里星星好多, ”許陽望著天幕說，“不過沒有極光?！?/br>
    江冉連光表都沒抬起來：“現(xiàn)在才剛?cè)胍? 極光出現(xiàn)的時間通常都不會那么早的。這里還是岸邊，冰面并不牢固，入夜了會比較危險。我們先向北走，找到合適的位置去等待極光到來就好了?！?/br>
    “好?！痹S陽應了一聲，又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眼, “可是我們帶了那么多東西……該怎么辦？”

    “能怎么辦？一路帶著唄?！?/br>
    “好吧。”

    許陽拖著行李走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要開口：“早知道……”

    “千金難買早知道, ”江冉頭也不回，“畢竟, 人總是要為自己一時的貪婪付出代價，不是嗎？”

    許陽：“……”

    合著氣性還沒過去呢？

    他們先前是依靠光表和太陽的位置判斷方向的，此時入了夜，太陽消失在地平線上, 這種方法就用不了了。

    好在江冉野外生存的經(jīng)驗足夠豐富, 靠著漫天繁星也能找到前行的方向。

    在北極地帶的夜晚，辨認方向只能依靠北斗七星或三字星，它們都坐落在北極星的兩側(cè), 不停圍繞著北極星轉(zhuǎn)動。

    北斗七星比三字星更亮。它的勺頭連成直線后, 向勺口外方向延長大概五倍的地方, 就是北極星的所在，也就是北方的所在。

    江冉領(lǐng)著許陽一路向北行進，估摸著差不多到了合適的地方，才停下來安營扎寨。

    到了這時候，他們一路辛苦帶著的許多物資就體現(xiàn)出妙處來了。

    許陽舒舒服服地蓋好被子，露出一個腦袋來：“忙了一天太累了，我先補個覺，等到極光出來了你喊我一聲，行嗎？”

    江冉擺擺手，隨口應了聲“好”。

    然而許陽才躺了沒幾分鐘，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重新把腦袋從被窩里探出來。

    他的困意顯然已經(jīng)涌上來了，聲音也變得有幾分沙啞，只是半睜著眼睛尋見江冉的身影后，迷迷糊糊說了句：“如果后半夜極光還沒出來，就換我來守夜吧?！?/br>
    江冉?jīng)]想到他特地爬起來就為了說這一句，心中很有些驚訝，但到底是一份好意，她還是認真回了一句：“你放心?！?/br>
    許陽一聽，馬上就鉆回了被窩里。

    終于能安安生生睡個好覺了。

    許陽這一覺睡得很長，連夢都斷斷續(xù)續(xù)做了好幾個。

    再次朦朦朧朧地睜開眼時，天光已是大亮，他心頭“咯噔”了一下，馬上就清醒了。

    掀開被子闖出門去，剛邁出腿就見到了坐在雪屋門口的江冉。

    “你……”許陽啞然失語，好一會兒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昨晚……怎么沒喊我？”

    江冉顯然也已經(jīng)很累了，連聲音都低沉了不少：“我總想著多等等，也沒看表……后來天都亮了，也沒必要喊你了?！?/br>
    “那你……那你趕緊去休息吧?！痹S陽有點手忙腳亂，絞盡腦汁思索著措辭，“中飯我會做的，到了正午我喊你吃飯……今晚還有一晚，我陪你一起等，極光而已，肯定能看到的?！?/br>
    江冉心下微動，面上卻不顯。

    她只是疲憊地調(diào)笑著問：“你還會做飯？這么多天了，我都不知道?！?/br>
    “看你做了那么多次，看也看會了。”許陽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下去，“而且……這回帶的物資里面，有現(xiàn)成的食材和鍋子?！?/br>
    江冉：“……”

    怪不得那么重。

    江冉放下心來，又思慮到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最終還是回雪屋里躺著了。

    許陽剛醒來沒幾分鐘，被褥里還是熱的，江冉剛鉆進去就打了個哈欠。

    可惜中午的時候，江冉還是沒有吃到許陽親手做的飯菜。

    許陽用事實證明了，廚藝這個事情，并不是光靠看看就能起作用的。

    不過江冉的身體和精神都還很疲憊，許陽堅持不讓她做飯，她自己也并不是很想動手，兩人一合計，干脆用雪水就著壓縮餅干，把午飯給將就了過去。

    江冉咽下一塊壓縮餅干的時候，心里還在想。

    幸好金主爸爸沒有在行李中塞進幾瓶水，否則她一定會被氣到睡不著覺的。

    下午，兩人又好好睡了一覺，晚上醒來時已經(jīng)養(yǎng)足了精神。

    坐在一起，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邊等待極光的出現(xiàn)。

    一小時……

    兩小時……

    四小時……

    到了后半夜，極光還是連點影子都沒見著。

    隨著時間推移，他們心中懷抱的期望值也越來越低，到了后來，甚至已經(jīng)不怎么往天上看了。

    許陽知道江冉對極光有多期待，想方設法地安慰她：“你別憂心，極光可不比火山，多待幾天總會出現(xiàn)的。大不了明天測試期結(jié)束后，我和接應的隊伍打聲招呼，讓他們遲一點過來，等你拍完極光再走?！?/br>
    然而江冉卻沒什么大的反應，只是微微擺擺手，說了句“不用”。

    這實在出乎許陽的預料。

    他原以為能多留幾天，江冉會很高興的。

    不解之下，許陽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我們不說跋山涉水，也算是長途奔徙。我們想方設法地渡過碎冰帶，千辛萬苦地拖拽著行李趕來這里，不就是為了看一眼極光嗎？你不希望留在這里，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嗎？”

    江冉聞言，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攝影這個事情，本來就不是付出了就一定會有回報的，我早就習慣了。而且說到底，攝影是一個人的事情，我并不想要那么多人陪我一起等待，把美好變成負擔?！?/br>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說：“你說跋山涉水，其實都是這么個道理，努力到了最后，看到什么風景都是運氣。有的人五點去看日出，只見到漫天烏云，有的人十月初去觀潮，什么也看不見?！?/br>
    “我不大能理解?！?/br>
    許陽說：“我所認識到的世界里，努力了就會有收獲?！?/br>
    他又頓了頓，才問：“無法預料結(jié)果的事情，真的值得期待和向往嗎？”

    江冉一聽就笑了。

    “正是因為它無法預料，所以才令人向往啊。”

    她說：“在結(jié)果的面紗掀開之前，沒有人知道它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我最喜歡的一張照片可能是偶然的抓拍，而我做足了準備的事情也有可能不如期待……正因為明天充滿了意外，所以我才那么期待它到來?！?/br>
    許陽一直沒有說話，他只是安靜地聽江冉說著。

    這些話并不是那么難理解，只是和他過往的人生經(jīng)歷存在一些偏差，可江冉又說的如此篤定，仿佛那就是真理一般，這種錯位感讓他失了神。

    許陽想了很久，終于想到了點什么，然而才剛剛張開口，江冉突然整個人都蹦了起來。

    “你快看！你看那是什么！”

    許陽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一道光墻從天際垂落。

    它有明有暗，從頂上的深紅絢紫，到底下的瑩亮青光，穿過深重的漆黑夜幕灑落人間，隔著漫天的星星點點，終于降臨在他們的面前。

    那是北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