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爾新婚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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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在他們的計劃之內(nèi)! 圣上亦是有些意外地向后退了半步。更別說在場其他人,無人不驚姜崢膽敢圣前殺人。 “哥!”薩圖雅凄厲地高喊了一聲,直撲而來。 姜崢握劍的手略轉(zhuǎn),讓劍刃在薩其拉的胸腔內(nèi)切割著他的心臟。又在薩圖雅趕過來的前一剎,迅速收了劍。鮮血噴濺,濺臟了他整潔干凈的衣衫,也濺起幾許在他的面無表情的面頰,紅得刺目。 薩其拉的胸口鮮血如注汩汩涌出,再無止血的可能。 姜崢盯著薩其拉倒下去的身影,確保無活命可能,他松了手,長劍落在磚石地面,輕彈了兩下發(fā)出幾道脆響。劍刃上的鮮血滴落,沿著磚石上的紋路慢慢流開。 薩圖拉哭著抱住薩其拉,用手使勁兒去捂哥哥心口的血窟窿,可是汩汩鮮血拼命往外冒染透了她的手,怎么也止不住。 “哥哥,哥哥!” 薩其拉瞪圓了眼睛,張著嘴卻是一個音發(fā)不出來。疼痛讓他痙攣,大胡子抖動了片刻,脖子一歪,倒在薩圖雅的懷中,當場斃命。 “哥——” 薩圖雅憤恨地轉(zhuǎn)過頭指向姜崢:“我要殺了你!” 面對薩圖雅的嚎哭和旁人的震驚,姜崢始終神色從容,他朝圣上跪拜主動請罪。 “得賜良緣,無尚公主的謙卑,其為罪一。縱容手下于京中欺搶百姓,其為罪二。酒后失態(tài)驚擾郡主,其為罪三。面圣不尊口出狂言,其為罪四。”姜崢微頓,“臣妻被驚,怒火難壓,斗膽替圣上誅殺此賊。還請圣上降罪?!?/br> 俞嫣心口怦怦跳得很快。她盯著姜崢聽他說完這些話,立刻從圣上身邊離開,走向姜崢,于姜崢身側(cè)一同跪下。 懷荔站在人群里,緊張地盯著俞嫣和姜崢。出宮前皇祖母對她說的話教會了她不能沖動。她攥緊手中的帕子,只能暫且等待。可若父皇當真降罪,就算她沒有本事求情,也要求一個同罪! 一片安靜,唯有枝頭的知了拉長了音鳴叫著。當枝頭的知了也啞了聲,這份安靜越發(fā)沉沉。 人們?nèi)滩蛔⊥低等タ吹弁跎裆?/br> 圣上穿著午休時的常服,沒有多少帝王威壓,倒是更像一位尋常的老人家。至于他的神色,不見怒亦不見其他,令人猜不透。 薩圖雅將懷里沒了聲息的哥哥交給溫塔勇士,她憤憤站起身,怒言:“我們兄妹二人心懷誠意為長誼千里迢迢來拜壽。沒想到哥哥命喪今日!這就是你們中原人的誠意?還是你們這群中原人非要兵戎相見!” 午后的陽光穿過枝杈,有些刺眼。俞嫣也不確定是不是看錯了,竟然看見舅舅唇角盤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 圣人未答薩圖雅的話,而是轉(zhuǎn)頭詢問身邊的朝臣:“縱容手下于京中欺搶百姓是何事?” “啟稟陛下!”臣子立刻一件件一樁樁說出這段時日溫塔人在京中的為非作歹。 薩圖雅越聽越不對勁。中原的官員為什么將他們這行人做過的大小事情記錄得這樣清楚?甚至連她的隨從說過什么話都被一五一十當眾復(fù)述出來。 薩圖雅看著一個個面容和善的中原人,卻莫名覺得脊背生寒。這種感覺就像她小時候誤入?yún)擦直灰矮F盯著。 “為何不早稟!”一直仁善的帝王忽然動了怒。 帝王怒,所有人立刻烏壓壓跪了一地。 圣上掃過這些溫塔人,沉聲:“自溫塔一族歸順,念其習俗與中原大不相同,允其自治。竟使其日益驕縱,猖狂自大無法無天!” 溫塔謀士已看出今日這一遭早已入了中原皇帝的局,跪地請罪??伤_圖雅被兄長當眾遭殺的場景刺激,眼淚不止,仇恨交加,哪里還聽得進去中原皇帝虛偽的指責! “從今日起,溫塔改為州,不日命官員……” “這不可能!”薩圖雅打斷皇帝的話。她憤恨地往前邁出一步,怒言:“今日弒兄之仇不可忘!就算你們殺了我,我二哥三哥也會為我們報仇!” 圣人并不怒,甚至眼底帶著點笑。他點頭,道:“兵戎相見非朕所愿。你可回家與兄長相商。” 薩圖雅揮手帶著溫塔人離去,園中侍衛(wèi)相攔等圣上下令,圣人擺了擺手,讓他們自去。 薩圖雅回頭,再目光復(fù)雜地望了姜崢一眼,咬牙回頭,大步往外走。 圣人這才將目光落在跪在身前的姜崢,沉聲道:“其罪雖誅,卻不是你殺人的理由。即日起革去所有職務(wù)?!?/br> 姜崢道:“臣謝恩。” 圣人微頓,亦覺得罰得太輕了些,再道:“再罰你姜家負責領(lǐng)兵鎮(zhèn)壓溫塔余賊?!?/br> 姜崢還未答話,遠處的姜遠忽然起身,大聲道:“臣必不辱軍令!” 他早就看那些囂張的蠻夷人不順眼,起兵的折子不知道遞了多少回,每次都被主和的聲音壓下去。 跪地的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進行了短暫的眼神交流。姜遠統(tǒng)領(lǐng)軍中絕大數(shù)兵馬。若真的打起來,本來就該是姜遠領(lǐng)兵啊…… 俞嫣輕輕松了口氣,下意識地轉(zhuǎn)眸望向身側(cè)的姜崢。見他垂著眼,臉上神色淡淡,沒有什么表情。倒是他皓白的臉頰上濺的那幾滴血,看著很礙眼。 圣人午休沒睡好就被吵醒,如今又在日頭下站了這樣久,他皺著眉,壓了壓額角。 身邊的機靈小太監(jiān)趕忙說:“陛下,再回去歇一歇?” 圣人點頭,又看了一眼跪地的姜崢一眼,轉(zhuǎn)身回憩房,再小睡片刻,然后再啟程回宮。 待圣人離去,跪地的臣子和侍女宮婢們才起身。 姜崢起身后先扶俞嫣。跪得有一點久,俞嫣身子微晃了一下,結(jié)實地被姜崢扶住。 “釀釀!”懷荔從一旁跑過來。 她立在俞嫣面前,用一雙發(fā)抖的手緊緊握住俞嫣的手。她喊了一聲“釀釀”,便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望著俞嫣不停地掉眼淚。有感激感動,還有更多的后怕。 俞嫣的心弦也一直緊繃著,見懷荔哭得像個淚人,她扯起唇角擺出一個撫慰的笑容,柔聲:“懷荔會一直留在洛陽,我們七老八十還能天天見呢。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沒了牙還能不能一起吃酥山和甜引子?!?/br> 懷荔破涕為笑。 俞嫣也對她笑。她想伸手幫懷荔擦眼淚,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沾了血,伸出去的手邊懸在那里。 血是哪里來的?自然是從身側(cè)姜崢身上沾到的。俞嫣側(cè)過臉,望了一眼姜崢衣衫上的血跡。 懷荔便趕忙自己用手背擦眼淚。 懷荔剛出現(xiàn)的時候,燕嘉澤就發(fā)現(xiàn)了她。相思苦,卻只能忍著不上前。此時薩其拉喪命,他心里那顆重石落下一半。他從陳鳴衣口中得知一些姜崢的喜好,比如他極其厭惡血腥味。 燕嘉澤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去,對懷荔說:“讓他們兩個先收拾一下身上的污漬,晚一些再說話也不遲?!?/br> “對對?!睉牙簏c頭,“你們先回去洗一洗、歇一歇!” 俞嫣說好,和姜崢一起往憩房去。她不僅要和姜崢收拾一番,也有話急切地想問姜崢。 懷荔目送俞嫣和姜崢離去,收回視線時,猛地和燕嘉澤目光相撞。兩個人安靜地對視了片刻,又輕輕地相視一笑。 還有朝臣未離去,人多眼雜,兩個人朝一側(cè)的南園走去。 “聽說你病了?”懷荔先開口尋問。 “已經(jīng)好了?!?/br> “真的?”懷荔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望著他。 燕嘉澤亦停下,對她點頭。他的“病”因她而起,若再無意外,也理該好了。他望著懷荔哭得又紅又腫的眼睛,眸色慢慢深了下去,他像看著懷荔,又好像目光越過了她。 懷荔感覺到了他的神情有一點奇怪。她蹙眉,問:“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可是瞧著你哭,心里不好受?!毖嗉螡晌⑿χ?。 他從金榜題名的意氣風華一朝遇了天大波折。那些圣賢書,那些他引以為傲的才學,在這場天塌了一樣的波折下毫無用處。今日事了,方知自己遇到的巨大變故,在上位者眼中不過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從這一刻起,學子燕嘉澤才真正踏進官場仕途。 那些以前從未謀劃的官途,如深淵一樣在他面前徐徐拉開帷幕。他開始撥云霧往前走。深淵之后,才是云端。 “懷荔。” 父皇的聲音讓懷荔嚇了一跳,她尋聲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父皇并沒有回憩房,而是坐在不遠處的一個涼亭里。 懷荔和燕嘉澤趕忙上前行禮。 “起來吧?!?/br> 圣人看了懷荔一眼,問:“哭了?” 懷荔臉上已經(jīng)沒有淚了,那雙哭腫的眼睛卻很明顯。她點頭,用手背再蹭一蹭眼睛。 圣上回憶了片刻,道:“我記得你以前也喜歡打馬球。下次和釀釀一起玩。” “好!”懷荔趕忙說。 圣人將手上的茶杯放下,起身離開。 懷荔遲疑了一會兒,趕忙往前小跑了兩步,望著父皇的背影,急喊:“爹爹!” 圣人停下,側(cè)轉(zhuǎn)著身回望。 懷荔有一點緊張地問:“我、我和燕嘉澤的婚約還作數(shù)嗎?” 午后耀眼的暖陽下,懷荔看見父皇忽然笑了一下,是少見的慈愛模樣。他說:“當然。” 圣上轉(zhuǎn)身離去,有點困倦地半垂著眼。 不管是懷荔還是懷湘,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自己的公主遠嫁和親。 溫塔日漸強大,成了他的心病。可他是仁君,亦曾允諾永不主動發(fā)起戰(zhàn)事。 薩其拉莽撞無腦。他縱著薩其拉在京中為非作歹。甚至在薩其拉求娶有了婚約的懷荔時亦一口答應(yīng),為的就是讓薩其拉以為中原皇帝膽小懼怕不敢拒絕,從而讓這個沒腦子的溫塔王更加放肆。 不過今日之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打算縱有臣子知,姜崢的官職卻不夠知道內(nèi)情。 圣人忽然道:“以前倒是不知道姜崢身手不錯。被其斯文外表給騙了?!?/br> 心腹內(nèi)宦笑著接話:“殿下您忘了他自小就跟著他父親練武。不過他不喜武要從文,還因為這個和他父親關(guān)系生疏吶?!?/br> 圣人點點頭,陷入沉思。 小太監(jiān)瞥著圣人的表情,心下琢磨著,倒是沒琢磨出陛下對姜崢的態(tài)度。 都說君心難測。今兒個獎明兒個死罪,今兒個責罰明日重任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 姜崢并未與圣人提前串通。以他的官職,以他為官的時間,以他和圣人的接觸,顯然還不是圣人的心腹之臣。 他只是揣摩了君心,而且猜對了。 俞嫣和姜崢回到憩房,立刻吩咐侍女去打水。侍女出去了,屋里只她和姜崢兩個人,她這才真的松了口氣。 不管怎么說,今日到底是欺君。 如今事情暫時解決,身上的疲憊一下子席卷而來,壓得她臉喘息也變得微沉。 開窗聲讓俞嫣轉(zhuǎn)過頭,望向姜崢。他嫌屋內(nèi)悶,將窗扇推開,他身上沾了血的外衫已經(jīng)褪去,他立在窗前拿一方帕子去擦臉上的血跡。 俞嫣望著姜崢的側(cè)臉,莫名瞧出幾分他的情緒不佳。 她單獨見過薩其拉之后,他也曾這般不大高興。直到現(xiàn)在,俞嫣也不知道他為什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