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戶女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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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說著便湊過去看幾個小猢猻在做什么,竟這般地認(rèn)真,連話都不曾說了。 張知魚正閉著眼睛摸牌,睜眼看到她娘站在旁邊,心說難怪不開胡,眉頭一皺不樂道:“娘,背后是掃把星站的,你去成昭背后,他剛剛贏了好幾把,我都快把我們家地輸干凈了?!?/br> 李氏看著大女兒稚氣仍在的臉,神色變幻莫測。 張知魚沒敢翻牌,怕給掃把星站沒了,催道:“娘怎么不去?” 李氏青筋直跳,但還是往旁邊挪了挪,張知魚這回才亮出牌,一咂嘴又驚又喜:“胡了!” 將手往前一送道:“給錢,一人三文?!?/br> 顧慈如今荷包都不帶了,空落落的帶著沒意思,這個牌他是打不了的,純屬湊數(shù),他輸了挨手心,一文一個。 趙聰連著輸了幾日,今兒連回家都得走路,別說三文,就是一文也摳不出來,轉(zhuǎn)轉(zhuǎn)眼珠,一腳就踹翻了牌,耍賴沒看到不上算。 只這一腳何其有幸,一牌直飛牌夏姐兒頭頂,發(fā)出一聲輕響,這孩子邁著小短腿過來,除了她姐和顧慈,對著其他兩人飛起就是一腳,場面頓時失控。 成昭白挨踹,張知魚白胡,顧慈護短,幾人很快便為了三文錢打做一團,夏姐兒瞇著眼睛都要拔劍了。 趙聰看著顧慈委屈大喊:“你是不是男的,你為什么幫魚meimei!她有夏姐兒就快打死人了!再碰瓷倒一個你,保和堂還不得姓了張!” 顧慈冷笑:“憑我們認(rèn)識得早,憑我們住得近,憑她能救我,憑你打三日的牌都不胡一次!” 趙聰氣炸了肺:“我能胡,我只是這幾天手氣差!” 顧慈不搭理他,伸手拍拍身上的腳印。 這幅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把趙聰刺激得不輕,他倒寧愿兩人真槍真刀地干一架,提氣怒喊:“今兒我給你打死我也不活了?!?/br> 張知魚自然也是護短的,瞇眼便看了自個兒的小打手,夏姐兒立即遵命握拳。 花妞拿著糖葫蘆串樂顛顛地過來湊樂子,嘴里咬了一顆,剛剛舔化糖皮,見院子里打得跟野雞窩似的,目瞪口呆地過來拉架,不想挨了夏姐兒一拐子,嘴里糖葫蘆噗一聲滾在地上被雞啄了。 花妞看著吃得歡快的雞,平靜地將剩下的三個糖葫蘆一氣塞在嘴里,將簽一扔,甕聲甕氣地大喊:“殺我的糖葫蘆,跟你拼了我——” 此番動靜引得巷子里眾蘿卜頭都在門口探頭探腦,他們躍躍欲試,面露喜色,有人摸樹長嘆:“今日吾等寶刀也要飲血了?!?/br> 眾猢猻蓄勢待發(fā)。 張家更熱鬧了。 剛剛還好好的,怎一眨眼的功夫便跟炸了窩似的。 眾娘子將先前兒說幾個小的志向遠大,少年有為的話兒拋在腦后,心驚膽戰(zhàn)地扶額一嘆,齊齊大喊: ——都給老娘住手,小兔崽子幾天不打,皮子又欠起來了! 作者有話說: 小時候看歡天喜地七仙女,買了貼畫,有個掃把星正對床頭,外婆打麻將輸了,回來看著掃把星將我一頓好打。打麻將的忌諱真的好多哦。 等會兒再修一下,捉一下蟲。這兩天會跳時間,大家得長大了。文其實已經(jīng)過半了,只是我格外喜歡童年,所以這部分沒忍住寫多了些。 感謝在2022-05-26 03:17:52~2022-05-27 18:10: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明渺渺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蝦米愛大貓 50瓶;卿笑顏 34瓶;聞弦知雅意 30瓶;淦飯人 20瓶;明渺渺、微笑的魚、橘貓大仙、小冬瓜、胖噠、zerevan、10e大寶貝、藏紙、菟絲花、少女粉紅心 10瓶;朱由香、別對我好煩死了 8瓶;虞木為禾、可堪回首、戲卷一卷 5瓶;雨水、斷更爛尾者必禿頭、寧曉 2瓶;梅見、紅鞋子、33913072、絕不混吃等死、子絮、荔枝大隊長、helen0408123、小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15章 、五年后 南水縣發(fā)了 又是一年江南春, 清晨,濛濛水汽潤濕了諸多小娘子清薄的裙邊,河面四處都是婀娜的船娘唱著小曲采集晨露。 南水縣的小碼頭停滿了商船, 無數(shù)穿金戴銀的富商攜著仆從一下船便不停地張望。 南水縣已經(jīng)跟他們記憶中沾滿水漬的小縣完全不同,從前從沒有大商來的巴掌地, 如今已經(jīng)頗有名氣,這幾年在豪門貴族餐桌上嶄露頭角的桃記香豬, 已經(jīng)把別的豬擠兌得見天在圈里睡懶覺。 南水縣周圍的豬倌兒日日求神拜佛, 盼著天降奇豬狠狠殺殺南水縣的威風(fēng)。 有的豬倌兒便罵:“老蠢材這般的不解事,南水縣有個豬祖宗在皇帝跟前兒吃香喝辣,它肯給你一二甜頭還能做豬崽兒的老祖宗?我看不如大伙兒一起去南水縣挑著種豬回來,說不得能沾一二分仙氣, 長它八百斤,豬腰子此寒瓜都大些, 豈不美哉?” 誠然小寶在宮里日日有人洗香澡, 還有小關(guān)公公時不時帶著它出門遛彎兒,但天下的豬運都跟給小寶一豬占了似的,這么些年南水縣再沒出過氣運福豬,個個照死里吃喝也就能長個兩百斤,就這,還是大桃精挑細選的培育良種的結(jié)果。 但這些豬雖然不及小寶健壯,也長得rou質(zhì)軟糯,摸起來便如棉花一般軟, 做出來更是香嫩可口,豬腥味兒大減, 江南近年騸豬的人家越來越多, 豬rou儼然已成了一道美食, 不復(fù)往日輕賤了,桃記香豬更是江南豪門家宴必吃之菜。 這般日久年深,香豬rou價已經(jīng)堪比牛羊,這海一般的銀子惹得每年都有諸多提著菜刀的豬販子慕名而來,企圖求得養(yǎng)豬之法。 南水縣騸豬的一把手是張阿公,養(yǎng)豬的一把手就是大桃,張阿公又是個好為人師的,帶著大桃和牛哥兒開了無數(shù)養(yǎng)豬茶話會。 近一二年下來,附近縣果真有養(yǎng)出好豬賣上高價的。 眾豬販子對張家?guī)熗蕉嘤懈心?,聽說如今已給人畫了青面獠牙的大像貼在家里做祖師爺供奉。 這話兒將小騸豬張的師父老騸豬張氣得幾日沒吃下飯,他如今已認(rèn)了命,畢竟豬顯見著旺張家。 但張阿公自覺已經(jīng)有了美名,少不得再跟沈老娘拼個美貌,立志在有生之年做個美髯公,看著外頭傳過來的丑八怪畫像,一時萬念俱灰,顫聲兒道:“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毀于一旦也!” 他南水縣小潘安可不是這幅鐘馗相哩! 一家子險給他笑死,只此后牛哥兒和大桃再不讓這小老頭騸豬,大包大攬,手下沾得豬孫無數(shù)。 有來販貨的客商坐在小攤兒上喝茶,豎起聽隔壁桌這般說,心頭便起了心思賣一二種豬回去自個兒養(yǎng)養(yǎng)看。 后頭運出來三車的豬,一個十五六歲面色黝黑的少年正一頭一頭地挑。 往年春天大桃都會回鄉(xiāng)挑豬,他在養(yǎng)殖上很有些靈光,便是隨便養(yǎng)的雞都能比別的重二兩。 大桃鄉(xiāng)的種豬,年年里正都得等他來挑。這一二年大桃在松山書院苦讀,除了年節(jié)上已經(jīng)很少回家,他知道自個兒在識字識字識得晚,在念書上沒什么大成就,起先還想做投軍做個養(yǎng)馬倌兒,好歹也是個鐵飯碗,且說起選育良種的本事,便是他爹如今也得叫他大爺。 這話如何挨得一頓好打暫且不提,魚姐兒一聽便咯噔一聲道:“大桃哥,可不能做弼馬溫去!” 學(xué)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張知魚覺得大桃哥去養(yǎng)馬,還不如進了百獸園給皇帝老兒養(yǎng)百獸,好歹也能見著小寶,宮里還有她小仁叔,怎么不能給人欺負死了。 但任何朝代地位最高的永遠是文官,不管養(yǎng)馬還是做百獸園院長,都不如正經(jīng)做個農(nóng)官,士農(nóng)工商,考進縣衙做個小吏,在后勤發(fā)光發(fā)熱,未嘗不可得到賞識,這般還不會隨意遭到欺辱。 是以大桃和牛哥兒如今都準(zhǔn)備考進衙門做個小吏。 今年章大郎便推著豬進城來找他,幾人就在松山書院兩條巷子外看豬崽兒。 大桃挨個摸了一圈兒,便挑了幾只哼哼唧唧的小豬出來,又提出一只如珠似寶地捧在手上道:“這,就是今年的豬爺爺?!?/br> 章大郎看著手上這只柔軟的小豬神色復(fù)雜,他硬是瞧不出有哪點兒好,怎就成了豬豬之父了? 大桃得意道:“我的嘴是被小寶開過光的。” 章大郎面色古怪地抱著幾個豬爹放到單獨的籠子里,剩下次一些的便要賣給外鄉(xiāng)豬倌兒。 有外地來的商人曉得這些是選剩下的香豬種子,都面色一喜,紛紛解開腰包想買幾頭回去。 大桃笑道:“我們的種豬只賣農(nóng)戶,你要吃rou,街上到處都有大桃鄉(xiāng)產(chǎn)的豬rou賣?!?/br> 跟在章大郎一塊兒出來的章小京看著爹問:“爹怎不賣給他們,拿了錢買花給娘?!?/br> 章大郎摸摸兒子的頭笑:“你沒聽阿公說么,盛極必衰,咱們家只拿該拿的才好得久。” 只有好豬越來越多,農(nóng)人的日子才會越來越好,大家都好,大桃鄉(xiāng)也就不顯了。 況且大桃鄉(xiāng)有了香豬已經(jīng)稱得上獨占鰲頭,對其他的豬便犯不著看太緊,都是斗生小民,泥里打滾的人,在太平年月混口飯吃罷了,何必跟狗大戶似的擠得貧者無立錐之地。 客商在一旁聽得清楚,看著南水縣人群熙攘的景象,贊道:“南水縣民風(fēng)如此淳樸,難怪如今蒸蒸日上,把周圍的縣都給比下去了?!?/br> 添茶的小販就笑:“一看客人就是頭回來,南水縣一起養(yǎng)的何止是豬,就是紫茉莉也是家家都種的。” 客商咂舌:“這般賺錢的營生,張家竟然肯讓全縣的人都一塊兒賺?” 小販道:“還是我們頭先的縣丞老爺挨家挨戶勸著挪些地兒種的,都是縣衙花錢從張家平價買出來的種子,只是種了張家花種后不能自個兒私下賣,大伙兒都一起跟著張家人往外賣,聽說這樣不容易給人逼死?!?/br> 客商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讓無數(shù)女娘愛不釋手的美人面和孩兒面,也是隨著南水縣的小河緩緩流向整個大周。 胭脂巨賈起初還打過主意,想著合伙將人擠兌死,約好了一塊兒降價,兜里厚的可不得把兜里薄的擠得煙消云散么。 只可惜流年不利,竟讓他們遇上范安這么個煞星,據(jù)說當(dāng)時這牛鼻子直闖常平倉,給諸官兒酒杯摔得稀碎,出得好大的風(fēng)頭,州官兒不敢惹這刺頭,忙不迭四處整治惡商,此風(fēng)才逐漸停了。 此后張顧幾家便逐漸將種子賣了出去,只捏著制膏的方子,家貧的婦人只擦粉兒也能白些,略有余錢的小戶之家都買得起一盒十五文的胭脂。 誠然紫茉莉的價格低,但架不住它銷得多又產(chǎn)得多,便是平民百姓攢攢錢也能用得起,如今江南的娘子誰還用有鉛粉的東西?個個卸了妝也面色嬌嫩。 船娘中鉛毒去世的事兒,這一二年已經(jīng)甚少聽說了。 如今來南水縣的商人多半都是為了豬和紫茉莉,每年春日狄夫人都得召開賞花會,將手中的膏脂賣給來看花兒的客商。 離鄉(xiāng)十載的陸九郎帶著五歲的小兒子,和客商一塊兒坐在街邊茶攤上嘀咕:“當(dāng)日離家,誰知南水縣竟有如此造化?!?/br> 這才多少年,已經(jīng)從江南不起眼的中縣一躍成為上縣,客商云集,水里流金。 誰家娘打人還挑黃歷 小販見他們點的菜多,也樂意說些樂子逗趣,道:“最近還有兩場大事兒可熱鬧,若要瞧人多,萬不了錯了過去?!?/br> 客商遠道而來,對江南事不甚清楚,不由聚精會神地聽。 陸九郎想著家中的胎像不好的娘子,笑道:“頭一件事我倒是知道,小張大夫今年三月便要成舍正了罷?” 小販一樂,道:“今日是三月十五,三月十七就是小張大夫跟芹舍正約好的正日子。” 客商也走過一兩次江南道,對小張大夫也略有耳聞,只從來不曾見過真人,便忍不住問:“她可真能活死人rou白骨?!?/br> 小販詫異地看他一眼,心說好端端的人問的話兒怎跟二百五似的:“她要是能活死人rou白骨,還在南水縣待著做什么,早吹吹打打地給人抬到宮里做國師去了?!?/br> 客商將這話兒在肚里轉(zhuǎn)了兩圈,拍手一贊,道:“可見外頭的傳聞果真不能信,都將小張大夫說成活神仙了!” 他就說一個十幾歲的女娘怎能這般厲害。 陸九郎給兒子喂一塊丸子笑:“傳聞有真有假,小張大夫確實醫(yī)術(shù)高超,這些年在江南道也算稱得上活人無數(shù)了,剖腹產(chǎn)子的本事,滿大周我就沒再聽過有第二人能做這事兒的,我夫人的表妹難產(chǎn)大出血,人就剩一口氣了,就是她給救回來的。” 要他說,就憑這些險見著閻王的人,史芹娘也必輸無疑。 小販自豪挺胸,笑道:“這話兒不假,便是達官貴人也有叫小張大夫上門去看的,多少女娘都因她一雙手活了下來,在家給她立長生碑?!?/br> 但要說變死為生,魚姐兒一不是觀世音二不是地藏王,怎說得這話兒?今年六月魚姐兒才滿十四,卻不好叫她在神佛跟前兒折了壽。 要讓爹知道他在外不辟謠,還不得一棒子打斷他的腿。當(dāng)下心思一轉(zhuǎn),便拿出許多假事兒出來辟謠。小販又怕跌了魚姐兒名頭,少不得又勞動一番講了三五件真人真事。 見周圍的人都聽得面色發(fā)怔,心說,自個兒果真有幅水晶心肝兒,瞧瞧給他幾個捧得! 客商頓時給忽悠成眾蘿卜兼老張家鐵粉,神往道:“也不知這小張大夫和張家人究竟是何等樣子,來了這地界不見一番這等人物,豈不是白來一趟?” 說到這個小販一咂嘴,道:“這倒不必,也不知怎地,一群小破孩兒瞧著俊,走近了跟狗屎差不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