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越從袖中取出自己在路上雕刻的那枚玉質(zhì)發(fā)飾，交予顧青：“見面禮?！?/br>
    顧青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有些驚訝：“送我？”

    “嗯?！鄙蚓霸叫α诵Γ邦欓L老許是不知，我從前也是仙門之人，十年前宗門覆滅，也是施前輩救了我。我與顧長老也許有些緣分，來的路上就想著這件事了?！?/br>
    顧青更是愕然，遲疑著沒有接。沈景越沉吟著：“哎，其實(shí)施前輩很早以前就拜托我做幾件首飾了，可我想著來日方長，就一直偷懶拖著。早知道他是要送給顧長老這樣好看的姑娘，我應(yīng)該盡早些的?！?/br>
    顧青聞言，肩膀微微抖了抖，而后竟是生了氣，發(fā)了火，聲調(diào)頓時(shí)拔高了許多：“誰要他的東西？”

    這回輪到沈景越愣住了。

    后邊一群人都停下腳步，黃二狗更是與張何面面相覷。顧青意識(shí)到自己失了態(tài)，掐緊指尖，忍聲道：“抱歉，嚇著你了，東西你收著吧，我不要?！?/br>
    沈景越咂了下嘴，默默收回了手：“好吧，那我改天送別人好了?！?/br>
    顧青瞪著她，一雙水杏眼似乎蘊(yùn)著些許怒氣，沈景越抿著唇，又?jǐn)傞_掌心。僵持片刻，顧青垂下眼簾，終是接了下來，握在手上。

    黃二狗有些搞不懂沈景越的想法，但大庭廣眾下沒有選擇吭聲。

    顧青領(lǐng)著他們先去了正殿，剛到，沈景越就又坐到了自己的箱子上：“遵我主之意，來給臨淵幾位送上些薄禮?！?/br>
    顧青不咸不淡地說著：“死酒鬼想得這么周到，那他怎么還丟了自己的性命？”

    “修鬼道嘛，自然要和閻王爺多打點(diǎn)交道?！鄙蚓霸捷p輕拍了下自己的木箱，“這交道打多了，被請(qǐng)到那邊去，都是常有的。”

    她笑笑：“聽聞孫掌門身有疾，我特地帶了東西來?！?/br>
    顧青輕嘆：“多謝?！?/br>
    “不客氣?！鄙蚓霸接种噶酥更S二狗，“走馬蘭臺(tái)亦可助各位一臂之力，如此，我鬼道三脈便在臨淵聚齊了。”

    “三脈？”顧青眉心一斂，“我只看見兩脈?！?/br>
    “也許是何jiejie不在吧?！鄙蚓霸叫χ?，“我也沒見過她。她在我入鬼道之前，就定居在你們臨淵了?！?/br>
    “何jiejie？”顧青心頭涌上一股不大好的預(yù)感，沈景越摸著下巴：“顧長老可能也沒有見過她。你們臨淵照水聆泉的何以憂，就是我鬼道，中宵風(fēng)露的主人。”

    在場的臨淵弟子一片嘩然。

    沈景越擺擺手：“具體我也不清楚啦，她愿意露面的時(shí)候自然會(huì)露面的。你們要跨過骨河，進(jìn)入夜城深處，沒有她的弦音開陣，相當(dāng)于去送死。”

    顧青默然片刻：“多謝幾位鼎力相助?！?/br>
    “不謝。”沈景越意有所指，“顧長老這么漂亮的jiejie，該是要好好活下去才對(duì)，這才不辜負(fù)我等千里迢迢趕來的心意。”

    顧青緊握著手里的發(fā)飾，苦澀難言。

    另一邊，歲寒峰上，文恪教會(huì)了傅及如何運(yùn)用劍氣幫助自己行走。他告訴傅及，劍氣源于自身，運(yùn)用得當(dāng)，可以支撐他的身軀。

    曹若愚也在一邊聽，用手稍稍比劃了兩下，沒有亂動(dòng)。傅及大概是與連卅一戰(zhàn)，領(lǐng)悟力較前增強(qiáng)了不少，劍氣充沛，竟真得成功了，素來溫和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欣喜的難以抑制的笑意。

    文恪鼓勵(lì)道：“無纓，你其實(shí)很有潛力，現(xiàn)下已經(jīng)突破了一層修行瓶頸，今后若是方法得當(dāng)，定會(huì)有一番作為的?！?/br>
    傅及笑著，很是感激：“謝謝文長老。”

    “不客氣?！蔽你∫泊驈男睦餅樗械礁吲d，“走吧?！?/br>
    “嗯?！备导班嵵攸c(diǎn)了個(gè)頭。

    他們決定駕車去臨淵，這也是曹若愚提議的。少年在山門處落了鎖，虔誠地拜了拜，什么都沒有說。他背后的明曙劍倏地一重，像是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這個(gè)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見到師父師兄和小師弟，也不知道前路如何，未來如何。

    曹若愚束緊劍袋上的細(xì)繩，扶著傅及上了馬車，要再去扶文恪的時(shí)候，對(duì)方卻說和他一道坐前邊就行。

    “路上風(fēng)大。”

    曹若愚小聲提醒著，文恪搖搖頭，卻不說原因。曹若愚向來拗不過他的，只好同意了。

    他們到達(dá)臨淵，要比張何一行人晚一天。

    師兄弟見面，曹若愚哭得最兇，眼睛都哭腫了，文恪只好給他弄了點(diǎn)冰袋敷著。這人一邊抽噎，一邊跟他道謝，文恪哭笑不得，只是拍拍他的背，就走遠(yuǎn)了。

    沈景越在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他們，忽而長嘆：“師門還在，真好啊。”

    黃二狗不言，只是靜默地站在她身邊。

    臨淵的夜晚有些許冷清，但比起鬼道，多了好些人味。江上的月亮依然照著這片山河，歲歲年年，年年歲歲，今人不見古時(shí)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

    是夜，孫夷則安排他們住下。臨淵大部分建筑損毀嚴(yán)重，能住的地方基本都有人了，因此只好暫時(shí)委屈下客人。沈景越與李閑一處，黃二狗和張何一處，曹若愚自然而然地跟著文恪回去了，傅及便在孫夷則那邊暫時(shí)歇腳。

    他一手抱著帶過來的小黑貓，多有局促：“麻煩孫掌劍，呃，孫掌門了?！?/br>
    “不麻煩。”孫夷則看出來他與之前多有不同，笑著，“修為精進(jìn)，恭喜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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