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感受到師兄的嚴(yán)肅，輕聲問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呢？”

    “回去睡吧，明天自會見分曉?！?/br>
    “哦，好。”

    顧青有點茫然，但轉(zhuǎn)念一想，也只有薛聞笛能勸動小魚了。她微嘆，回屋休息去了。

    薛聞笛站在窗邊，注視著盆里那條銀魚，問道：“為什么裝睡？”

    小魚心尖微顫，還是沒有回應(yīng)。

    薛聞笛抿緊唇，也有點不開心，他每天都在等他醒來，如今終于等到了，這條魚兒又不理他。

    倆人僵持了一會兒，薛聞笛只覺得心里越來越堵，悶悶的，很難受。他低聲問道：“你不是說你喜歡我，會拿我當(dāng)寶貝一樣捧在掌心嗎？怎么這會兒又不理我了？”

    話音剛落，水底冒上來一個泡泡——小魚終于肯說話了：“你把我封印住了，我怎么動？我連游到水面都不行?！?/br>
    薛聞笛啞然，解開了封印，哄著：“對不起，我忘了?！?/br>
    小魚咕嚕咕嚕吐出一長串氣泡：“我醒來沒有看見你，想出來又不能出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br>
    “我沒有不要你，我只是在練曲子?！毖β劦呀忉屩?，問他，“你要聽嗎？”

    小魚沉默片刻，甩甩尾巴，拒絕了這件事。

    薛聞笛沒有追問原因，他想也許小魚喜歡安靜，就不勉強，然而對方卻又問：“小雪好像發(fā)現(xiàn)我在裝睡了，他會不會生我的氣？”

    “不會?！?/br>
    “你確定？”

    “我確定?！?/br>
    小魚松了一口氣，薛聞笛莞爾：“你怕他？”

    回應(yīng)他的，又是一長串小水泡，良久，小魚才小心翼翼說道：“他真得很像我舅舅?！?/br>
    薛聞笛輕笑，倚在窗邊看他。小魚從水底游上來，倏地又沉下去，有些不自在地滾來滾去：“你怎么一直看我？”

    “覺得你很可愛。”

    薛聞笛不假思索，說完卻又愣了愣，臉上有點發(fā)燙，他輕咳一聲，“明天我生辰，你能變回人形嗎？”

    小魚停下動作，呆呆地望著他。

    薛聞笛微微撇過臉，只露出發(fā)紅的耳尖：“一起吃碗長壽面吧?！?/br>
    小魚這才回過神：“好，我，我試試?！?/br>
    “嗯。”

    小魚讓他幫忙降下結(jié)界，自己開始運轉(zhuǎn)周身氣息。

    他在睡夢中，夢到過一次母親，隱約想起來，母親曾經(jīng)教過他化形之法，但他不曾遇過這種情況，很快就拋之腦后。但現(xiàn)在，他必須努力。

    結(jié)界中，大霧四起，但薛聞笛沒有感受到任何魔氣，霧水反而清靈，落在他的發(fā)梢、衣襟與竹笛上。恍惚間，他好像置身幽幽空谷，一絲淺香縈繞，經(jīng)久不散。

    薛聞笛沒有看見小魚，剛想走兩步，卻聽對方道：“你閉眼。”

    “??？”

    “閉上眼?！?/br>
    “哦?！?/br>
    薛聞笛老老實實閉上眼，不一會兒就聽到翻箱倒柜的聲音，小魚略有點著急地問他：“這，這地方?jīng)]有衣服嗎？”

    薛聞笛一聽，心道不好，他忘記給小魚置辦些衣物了。

    “嗯，你穿我的就好，在柜子第二層那個包裹里。”

    “好，謝謝?！?/br>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好久才停下。薛聞笛問道：“好了嗎？”

    “好了?！?/br>
    大霧散盡，薛聞笛撤了結(jié)界，剛要轉(zhuǎn)身，就撞上了背后那人。

    小魚竟然還比自己高一點點。

    薛聞笛愣了一下，抿唇輕笑，對方赧然：“你怎么笑話我？”

    “不是，我沒有笑話你?！毖β劦训难凵窈軠厝幔袷怯吃谠律锏囊慌跚迦?，好看極了。

    小魚眉眼低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安靜地站著。他不會束發(fā)，一頭烏發(fā)潑墨似的一直垂到腳邊。身量偏瘦，薛聞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便顯得有點空，袖子那里又有點短，瓷白的脖子與手腕全都露在外邊。

    薛聞笛柔聲問道：“我給你剪剪頭發(fā)，好不好？”

    “嗯?！?/br>
    小魚微微點頭。

    薛聞笛找了張凳子，讓他在窗前坐下，對著盈盈月色為他剪頭發(fā)。

    “五年沒剪過頭發(fā)，都這么長了。”

    薛聞笛撈起一把柔軟的頭發(fā)，跟綢緞似的光滑，稍微松點力，就會從指縫里溜出去。

    小魚有點局促，沒有說話。

    薛聞笛想了想，問道：“我沒給人剪過頭發(fā)，要是剪壞了，你別怪我?！?/br>
    “不會，你隨便剪。”

    小魚心里撲通直跳。

    薛聞笛遲疑了一下：“沒有找到剪子，我用橫雁，可以嗎？”

    “可以的?！?/br>
    小魚等了一會兒，薛聞笛還是沒有動。

    這是怎么了？

    小魚心里七上八下，忽又聽薛聞笛說道：“這么好的頭發(fā)，一把剪了，怪可惜的。”

    “頭發(fā)還會長的?！?/br>
    “也是?！?/br>
    薛聞笛也不知道自己在惋惜些什么，抽出橫雁，利落地割下他一大把頭發(fā)。小魚緊張地挺直了背，薛聞笛安慰道：“放心，我不會傷到你的?！?/br>
    “我，我相信你?！?/br>
    小魚有點結(jié)巴。

    薛聞笛邊剪邊和他說道：“我?guī)煾刚f我外出游歷時間未滿，不讓我回去，以后你跟著我吧，我會的都可以教給你?！?/br>
    小魚頓了頓，細(xì)若蚊蠅地說道：“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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