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6）前夕

    “如何？”穆凡塵問：“陳勉打算如何處置我？”陳勉就是大理寺卿，這次的這個案子，也是皇上直接交由他督辦的。

    “證據(jù)證詞都從淵明快馬加鞭拿回來了，說是明日巳時堂審，小將軍今日要好好想想，明日到了堂上應(yīng)當(dāng)如何應(yīng)對。”孫望一邊低聲說著話，一邊在紙上寫著字，他現(xiàn)在寫的相當(dāng)于穆凡塵的供詞，所以他現(xiàn)在要挑著對穆凡塵最有利的寫，等寫完了還要讓穆凡塵記熟了，明日才好應(yīng)對。

    “柳葉姨那邊怎么說？”

    自己到今天這個境地，屬實是自己不聽話了，當(dāng)時在淵明，孟澄裕鬧了那一遭，若不是洛瀟瀟突然出面險將自己保了下來，柳葉姨就要動手救自己了，只因當(dāng)時，自己的罪責(zé)一旦被盯死，就絕不可能在孟澄裕手上活著走出淵明。

    那夜過后，柳葉姨也曾找過他，問他是否想要離開，畢竟說的好聽，是回陵安入審，可是誰又知道真到了陵安是個什么光景，這個穆凡塵知道，可是他還是拒絕了柳葉，選擇回陵安賭一把，看看輸贏再決定也不遲。

    其實穆凡塵心里也沒底，只是另一條路太苦，自己因為一時任性，惹了官司，柳葉姨沒有責(zé)怪他已經(jīng)讓他很愧疚了，若是讓柳葉姨幫著自己走另一條路，那他可就真是個罪人了，所以，他想試試，萬一呢？

    他總是覺得，按照元滿的行事來看，她能說出讓皇上定奪這話，就表示是有轉(zhuǎn)機的？畢竟聽孫望說，太子的人想伸手過來，結(jié)果吃了好幾次癟。

    呵呵，奇怪？他為何如此信任元滿？

    如今成了階下囚，穆凡塵在牢中閑來無事，常常靜坐自省，恍然間想起了自己在金州一役，憶起的不是此戰(zhàn)如何兇險，記起的是當(dāng)時手握兵馬，掌控他人生死時的那種快｜感。

    他是第一次，將自己的命握在了自己手中，全憑自己做主，也是第一次，把別人的命握在手中，任他掌控，那么有意思的事，還真是讓人——回味悠長。

    和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呢。

    自己曾經(jīng)心軟過的，畢竟看著百姓艱苦，很難不被觸動，可是的生死捏在別人手中，這種感覺真是太不好受了，掌控別人和被別人掌控，前者，太誘惑了。

    自己也是不爭氣，淵明城里走一遭，看了場人間疾苦，就將這忘了，說起來，自己當(dāng)時想救淵明城里的人，不也是在掌控別人的生死嗎？不論好壞，他都更喜歡將一切都握在手里的感覺，就像元滿一樣。

    穆凡塵記得自己贏了那場戰(zhàn)看見元滿的時候，就像是看見了獵物一樣，他曾經(jīng)以為，那是元滿質(zhì)問，他的憤怒，可是現(xiàn)在想想，好像不是，那是興奮，終于有人看透了他，他不必偽裝的興奮。

    他裝的夠久了，也夠累了，既然想明白了，有些不必要的東西，也就不必留著了，壞事。

    “六爺說，看結(jié)果，若是好的，便按著計劃慢慢來，若是壞的，就有些不好看了，只是要苦了小將軍了，到時，還請小將軍做好準(zhǔn)備。”

    “我知道了，你替我問候柳葉姨，她辛苦了。”既然決定了，就不改了，穆凡塵低頭掃了一眼孫望寫下的供詞，說：“我說著，你來寫吧。”

    “是?！?/br>
    柳葉點著燈等到了深夜，孫望才帶了消息回來，手中的供詞已經(jīng)送回了大理寺，怕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孫望額外抄寫了一份送到了柳葉手中，柳葉看完之后，隨手將供詞燒了，看著在腳邊燃起的火苗，柳葉問：“小將軍怎么說？”

    孫望將兩人的談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柳葉，柳葉聽完擺擺手說：“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回去的時候小心些，別讓人看見了。”

    孫望離開后，柳葉看著腳邊的灰燼，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原先她還怕小將軍心軟了，現(xiàn)在看這些供詞，小將軍總算是定了心了，難怪小將軍想搏這一把，確實有勝算。

    柳葉十幾年的謀劃，怎么可能在朝堂上沒有自己人？就是柳葉能力有限，高官沒有，小嘍嘍倒是有些能用的，小嘍嘍有小嘍嘍的好處，不打眼又藏得住，還不用擔(dān)心被人惦記著，柳葉第一次和穆凡塵聯(lián)系上，靠的就是放在宮中的小太監(jiān)。

    柳葉是穆得己從戰(zhàn)場上救回來的，當(dāng)年邊關(guān)戰(zhàn)亂，牽連到了他們村子，父母身死，自家哥哥帶著她一路逃難，最后生死之際被穆得己救了下來，從此后，哥哥就入了穆得己麾下，跟著穆將軍征戰(zhàn)沙場，自己也留在了軍隊中，負責(zé)做飯洗衣一類的雜貨。

    本來穆得己覺得他一個姑娘家留在軍營中多有不便，可是當(dāng)時邊關(guān)不穩(wěn)，再沒有比軍營更安全的地方了，也就一路帶著她，柳葉也是這段日子中在軍隊后方學(xué)了不少東西，漸漸的幫忙管著后方糧草，省了穆得己不少功夫。

    哥哥心中有恨，上了戰(zhàn)場都是不要命的，受過幾次傷，也立了幾次功，后來兄妹二人也就漸漸成了穆得己的心腹，本來一切還算安定，直至后來，皇帝一道圣旨，把自己的meimei晉明長公主孟致柔許配給了穆得己將軍。

    穆得己是歡喜的，晉明長公主溫柔賢淑，守節(jié)明理，穆得己曾見過她，只覺得公主長得美，性子好，并未有過綺念，如今得了圣旨，憶起了公主，自然也是樂意的。

    柳葉也十分喜歡這位將軍夫人，這位將軍夫人溫柔大氣，懂得又多，待人和善，教了她不少東西，后面更是為將軍誕下了小將軍，柳葉是打心底里敬重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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