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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落在他身后,樹葉的陰影斑駁落在他清澈純凈的眼睛中,將那雙眼睛里的天然笑意暈染得越發(fā)動人。 左洛星一時看呆了,沒有聽清他的問題,但這不妨礙他下意識搭訕:“上次在肯德基的店外,我朋友差點撞到了一個女孩,是你拉開對方才避免了尷尬,你還記得嗎?” 男人短促地“啊”了一聲,撓撓頭不太好意思道:“對哦?我好像還欠你錢?” 那頓肯德基,完全是對方請他的,他后來都沒有遇到對方了,自然也談不上還錢。 左洛星其實根本不記得那頓肯德基花了多少錢,但他記得男人安安靜靜坐在他面前吃東西時那種與生俱來的安心感,于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對,正好和一次電影票的價格相當(dāng)。” 左洛星說著,看似不經(jīng)意地指了指炸雞店對面的影視城:“今天剛好有一部新片上映,據(jù)說內(nèi)容還不錯,一起去看看?” 男人低頭想了想,唱片公司的人今天來了家里,準備正式和阿玉簽約,爸爸mama都很緊張的樣子,見他要出去很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還給了他不少錢,應(yīng)該是不希望他回去吧? “好吧,去看電影!” 男人拿起手機看了看票價,確定自己請得起兩個人的分,這才高高興興地拉著左洛星往對面走,看上去早就想看了。 左洛星松了口氣。 如果對方不喜歡的話,他怎么也不可能強迫人,幸好對方做什么都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對任何事情都充滿熱忱,讓人看著就歡喜。 他和對方一起去看了那天很多人都說好看的電影。 電影好不好看,左洛星一點也不記得了,但他始終記得,就是從那天開始,他的生命里,有了一個不可或缺的人。 …… “呼……呼……呼……” 左洛星猛地從黑暗中醒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上下像是被水浸濕過一樣,手腳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仿佛剛剛經(jīng)過了某種難以想象的折磨。 但左洛星回神后的第一時間卻不是檢視自己,而是驚慌失措地四處尋找,雙手毫無目的地胡亂尋摸著:“言傾、言傾……言傾!” 他找得太過專注,以至于沒看到自己雙手因為太過用力而被地上沙礫磨得血rou模糊,跪地的膝蓋亦是傷口糜爛。 直到一雙手從他身后抱住腰身硬生生拖了起來。 “洛洛……你好重……” 言傾憋著氣的聲音埋怨般響起,驚醒了左洛星似乎還停留在回憶里的神智,陡然抓住了自己腰上的一雙手。 “言傾……言傾?” 左洛星的聲音帶著難以想象的驚慌,在言傾身上上下亂摸,不輕不重的力道撓毛毛蟲似的亂扭:“癢死了……松開松開!” 左洛星重新聽見言傾鮮活有力的聲音,驀然松了力道,心悸地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你還在……你還在……” “什么在不在?”言傾略帶困惑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沒什么……”左洛星搖搖頭,突然緊緊抱住言傾,聲音似有哽咽,“對不起……我又食言了……” 上一次,孤兒院里,他沒能回去看他;這一次,約好了去同一個大學(xué)的,他卻讓他一個人等在車站前。 但好在……這些噩夢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即便是那個“人”,也無法違背立下的諾言,他的言傾大人,會在大學(xué)好好地生活下去,即便沒有他的存在。 左洛星抱得太緊、情緒太激動,以至于沒能注意到,在他說出“食言”那一刻,他的言傾大人微微垂下的眼睫。 “你沒有食言?!毖詢A微微松開懷抱,抬起他哭得喘不上氣的臉龐,慢慢道:“你每一次,都在我身邊?!?/br> 不止是孤兒院、高中、大學(xué),甚至還有……更久遠的以前。 左洛星每一次都在。 言傾微微抬頭,視線似乎落在一個時間和空間都無法到達的遠方,深灰色的眼睛里掠過一道誰也看不懂的情緒。 左洛星抽噎聲稍歇,淚水沾濕的睫毛怯怯顫抖了一下。 他剛剛聽到什么了? 言傾大人……竟然也會安慰人了? 左洛星并沒有將言傾的話往更深處想,只以為那些無比逼真的回溯,是言傾的前世,至于言傾自己,應(yīng)該一點也不記得了。 畢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言傾對他雖說很是親熱,但眼神確實是陌生的。 應(yīng)該也是那個“人”的手筆。 左洛星想到那“人”在言傾好不容易漸漸和他親近之后,幾次三番在他耳邊說言傾的壞話,試圖離間他們,甚至在眼見計謀不成的時候,直接用強硬手段逼迫他離開言傾,就知道那“人”不會留下一星半點漏洞。 左洛星手指痙攣般地抖了抖,一次次的意識重組對他還是產(chǎn)生了一些影響,但好在言傾的大學(xué),應(yīng)該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情,他會有一個或許不夠稱意,但足夠熱鬧和自由的大學(xué)時代。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怎么也在這里?你有沒有什么事?” 左洛星已經(jīng)猜到,他是被那個所謂的“沙漠之眼”傳送到了言傾的高中時代,如今重新醒來,言傾竟然正在他旁邊,應(yīng)該也被傳送過才對。 言傾點點頭:“我睡了一覺,醒來就在這里了。” “就這樣?”左洛星不太相信地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