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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他失望了,我為了自己的私心,害死了很多人。” 裴折記得當時傅傾流還補充了一句:“其中還有我最欣賞的君子,我為了一己之利,和小人做了交易,使得君子受辱,自戕于世,真相不得大白于天下,我心中有愧,本想保住其家眷,但也失敗了?!?/br> 那位君子,說的難道就是穆秋河? 裴折胸中冰炭交煎,如果真是穆秋河,那當初從宮中遞信出來的,就是傅傾流。 傅傾流應當是與右相做了交易,知曉他們要對穆家的人下手,故而提前遞了消息,想要救下蕭寧??赡虑锖雍褪拰庁鴥樯睿瑢幩酪膊粫仐壉舜?,又怎會逃離。 當年被保下來的,只有少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穆嬌。 結合金陵九曾經講到的,一切都能對得上了。 真相并不如傳聞所言,而是穆家大火,全府上下無一生還,穆秋河悲痛欲絕,怒罵圣上昏聵無能,一頭撞死在大獄里。 穆秋河忠心耿耿,為人方正,為了金靈及大皇子的事諫言,卻被下獄,愛妻與家中眾人盡皆死于非命,他心灰意冷,才怒罵圣上是昏君。 所以頂撞是真,刺殺是假。 這就是昭國第一冤案的真相。 老者拄著拐杖,敲在地上:“賊人陷害了將軍,逼他至死,還要污他名聲,往他身上潑臟水,天道何公?圣上何公?” 裴折說不出阻止的話,忠肝義膽受冤而死,為的是正義公道,何罪之有? 老者揮舞著拐杖,捶在憾天鼓上:“裴大人,世人稱你公道,你可否為我們將軍申申冤?老朽不求你能令當年朝堂中骯臟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求讓天下人知道,我們將軍是忠臣,是良將,不要再讓他背著誤會與污名了。” “穆秋河,是跟隨先帝征戰(zhàn)外族,保我家國安寧的英雄,他是鎮(zhèn)國大將軍,是蕭寧長公主的丈夫。他于家國無愧,于百姓無悔,他一生忠君愛國,清白仁義,他該被百姓銘記,不該到死都被小人編織的罵名欺辱!” “沒錯,穆老將軍恩義,請裴大人為其申冤!” “請裴大人為其申冤,請裴大人為其申冤!” 真正的君子,就算有罵名有污蔑,世人也能從附加的骯臟之中窺見其赤誠。 穆秋河就是這樣的人,信他的遠比不信他的人要多得多。 呼喊聲一聲接著一聲,在宮門處回蕩,就連守衛(wèi)的將士們都忍不住附和。 裴折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口,忽然被整齊響亮的馬蹄聲打斷了。 一隊數量龐大的人馬從宮外而來,為首之人高聲道:“穆秋河亂臣賊子,何冤之有?”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的時候哭死我了。 第139章 眾人紛紛循聲看過去。 裴折皺了下眉,待看清來人是誰后,臉色凝重了幾分:“右相?” 人馬眾多,為首者正是右相,元奉。 除了御林軍和禁軍,京城中禁止其他官兵上街,更不要提來到宮門口了。 裴折看向御林軍統(tǒng)領,對方也是一臉茫然,不知眼前是什么情況。 百姓們紛紛反駁:“穆將軍非是亂臣賊子,他蒙受冤屈,煩請裴大人為其昭雪?!?/br> 元奉面沉如水,沉聲道:“穆秋河一案早已了解,休得多言,來人,將這群鬧事的人都抓起來!” 無數將士從他身后涌上來,將百姓們團團圍住。 裴折冷了臉:“右相,你這是做什么?” 元奉腰間佩劍,騎著馬,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這不是重病在身的少師大人嗎?傳聞說你快要病死了,怎地又從鬼門關里爬出來了?” 裴折并未動怒,直視著他:“承蒙關懷,世間冤孽不平,下官特地從鬼門關回來,抓一抓該死的人,拉著他們一塊下地獄?!?/br> 元奉臉色不太好看:“裴折,我勸你別摻和這事。” 裴折在朝堂中并不偏向于哪一派,非要說的話,他更像是旁觀者,不參與政事,整日里吟詩作對。 此次離京,接二連三傳回與他相關的消息,破案救城,樁樁件件都令朝野一片嘩然。 “右相好意,下官心領了?!迸嵴蹝吡搜鬯砗蟮娜?,開了個玩笑,“你帶兵來此,莫不是想逼宮?” 逼宮謀逆是要砍頭的大罪,即所謂的亂臣賊子。 裴折這話問得很不客氣,明擺著是和元奉正面杠上了:“宮中禁止帶兵入內,且不說右相這兵馬是私兵還是什么,你此舉已經違反律例,按照律法,當斬!” 周遭一靜,落針可聞。 元奉臉黑得跟陳年硯臺似的,能擰出墨汁來:“裴折,污蔑朝廷命官,按律也當斬!” 裴折絲毫不讓:“你是不是帶著兵馬?是不是來到了宮門口?是不是無詔而來?右相說說,下官哪一點污蔑了你?” 他一口一個“下官”,言辭卻犀利,絲毫不落下風。 御林軍被蕭淮西劃撥給了裴折,聽得他的話,紛紛警惕起來,不動聲色地盯著元奉及其帶來的兵馬。 元奉斥道:“放肆!探花郎,你僭越了!城中傳聞紛紛,鬧事之人眾多,本相奉圣上之命,帶兵進宮,商討大事,豈容你胡攪蠻纏,加以污蔑!” “右相說自己奉圣上之命,可有諭旨?”裴折目光沉銳,仿若一把淬了寒光的刀,帶著出鞘見血的鋒利,“空口無憑,究竟是誰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