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能這么說，你不能因?yàn)槲彝絻和司驼E他，當(dāng)年你兒子與我徒兒交好不錯，但若不是你兒子沖動行事，又何至于被牽連？”姜玉樓道。

    裴折呼吸一緊，想起兒時的事。

    那群人是來找金陵九的，威脅逼問客棧中的人，當(dāng)時他與金陵九外出，逃過一劫，是他不自量力，想救下那些人，才會連累金陵九落入險境。

    姜玉樓道：“當(dāng)年我已安排好人，于大漠只是暫留，本來我們可以那群人找過來之前就離開，是因?yàn)榕嵴?，我徒兒才多番逗留，后來也是為了救他，我徒兒以命換命，重傷失憶。”

    裴折攥緊了金陵九的手，低聲喃喃：“重傷失憶……”

    原來是因?yàn)樗?，不是因?yàn)槭裁垂殴值牟『投?，所以解毒之后金陵九也沒記起那些事，是因?yàn)樗鹆昃挪攀チ四嵌斡洃洝?/br>
    姜玉樓臉上痛色隱忍，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那條命有多重要，你怎么敢說他不放過裴折！你裴家犯下的錯，欠下的命，他裴折都得扛著！”

    裴折臉色發(fā)白，在深紅的喜服對比下更加明顯。

    金陵九皺緊了眉頭，他沒想到當(dāng)年之事還有這般內(nèi)情，只當(dāng)裴父可能與刺殺他的人有所牽扯：“夠了，不要說了?！?/br>
    姜玉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究沒再說什么。

    裴折聲音發(fā)?。骸暗彤?dāng)年刺殺金陵九的人是一伙的嗎？”

    裴父沒說話，表情晦暗。

    姜玉樓嗤了一聲：“算不得一伙的，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和金陵九在一起？他們只是舊識，當(dāng)年救下小九，也少不了你父親的幫助?！?/br>
    裴折心里稍稍松了口氣，不是就好，無論是舊識還是什么，只要沒有對金陵九下殺手。

    金陵九目露不滿，攬著裴折的后頸，在他額頭上輕吻了下：“別慌，你就是你?！?/br>
    這可能是裴折聽過最簡單的情話了。

    無論真相是什么，無論我們之間存在多少仇恨，你只是你，而我只要你。

    姜玉樓看向裴父，平靜道：“你當(dāng)年既然選擇不插手，如今又何苦為難裴折，你裴家還能保幾代昌盛，未來如何，且讓他們自己去搏?！?/br>
    裴父苦笑出聲：“你之前說了那么多，數(shù)我裴家過錯，為的就是讓我不阻攔他們吧，可退一萬步，不看其他，就他們的身份，如何能走到一起?！?/br>
    金陵九眉眼壓出深深的郁痕：“為什么不能？”

    裴折離他最近，最直接的感覺到他的變化，握緊了他的手。

    姜玉樓輕輕笑了一下：“都走到拜堂了，身份這一層根本不是問題，你若是擔(dān)心其他的，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世道將亂，不止他們，你我所有人都活不了?！?/br>
    裴父反駁道：“可圣上……”

    姜玉樓反問道：“你以為圣上能保得住他嗎？”

    裴折長出一口氣：“所以金陵九就是我要找的人，而你們也知道圣上讓我做的事，刺客是皇后的人，因?yàn)榻鹆昃诺纳矸?，?dāng)年他們就想殺了他。除此之外還有什么，云無恙問的幽州之事，也與這些事和人有聯(lián)系嗎？”

    姜玉樓低聲詢問：“是你說，還是我來說？”

    裴父嘆了口氣，跌坐在椅子上：“事已至此，多說少說都沒什么差別了，幽州之事，我雖未牽涉其中，但多少也該負(fù)一點(diǎn)責(zé)任?！?/br>
    云無恙訥訥道：“我爹云騰，老爺認(rèn)識嗎？”

    裴父頷首：“雖未相交，但有所耳聞，幽州護(hù)城軍以云雨二將為首，你父親云騰實(shí)為副將，卻與幽州驃騎將軍賀雨齊名，其策略膽識，非常人所能比肩?！?/br>
    “他不是死于意外嗎？”云無恙有些哽咽，這是他長大后第一次從外人口中聽到有關(guān)父親的事，“那時大雪封山，他帶兵遇到埋伏，為救被困之人，滾落山崖？”

    裴父語氣不忍，似嘆似恨：“當(dāng)時大雪封山不假，但沒有埋伏，圍攻幽州的敵軍早已自顧不暇，本是負(fù)隅頑抗之勢，哪里有余力進(jìn)行埋伏？那不過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的說辭罷了?！?/br>
    云無恙紅著眼，聲音顫抖：“我爹他，他……是誰？究竟是誰？”

    裴父沉默不語。

    金陵九眼里沒什么情緒，扯了下唇角：“幽州云雨二將同月而亡，皆死于意外，致使幽州軍無人統(tǒng)領(lǐng)，加之援軍遲遲未到，敵軍卷土重來，攻占幽州，然后屠城。當(dāng)時援軍因天氣惡劣被困在路上，見幽州已敗，朝廷連下追令，命張曜日速速帶兵趕往毗鄰幽州的青州?！?/br>
    裴折面色沉肅，已是聽明白了其中所有，接道：“后來張曜日帶領(lǐng)援軍收復(fù)幽州，建立赫赫戰(zhàn)功，被任命為護(hù)國將軍，執(zhí)掌西南兵權(quán)，因敵軍遲遲未息，京城的援軍也隨之駐扎在幽州。”

    云無恙怔了一瞬：“這援軍是京城的援軍，駐扎在幽州，京城怎么辦？”

    金陵九瞇了瞇眼：“這支援軍雖是從京城來，但不在朝廷編制內(nèi)，這是從臨近各城征來的兵，主辦此事的人姓元，正是當(dāng)朝右相，皇后的爹，元奉?！?/br>
    裴折握緊了拳頭：“若我沒有記錯，那張曜日還與皇后母家沾親帶故，此一番既將西南兵權(quán)收于囊中，又將私軍處理干凈，元家好手段。自此之后，以皇后為首的元家勢力，也得以正式抗衡圣上。一石二鳥，鏟除異己，可憐幽州護(hù)城軍和百姓們，他們的命不過是權(quán)力斗爭中的犧牲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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