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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多疾在線閱讀 - 第56頁

第56頁

    “那便來看看吧,屢破懸案的九公子,希望你看完之后能給出令人驚喜的見解?!迸嵴垡鹆昃磐筇萌ィ抢锸侵笕说跛赖牡胤?,因衙門有要求,大堂一直保持著上元夜時的樣子,血都被清理干凈了,用滑石描出了血跡的分布走向。

    金陵九是第一次來這里,循著血跡繞了一圈。

    比這新鮮的案發(fā)現(xiàn)場裴折都看過,他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觀察金陵九。

    比起死透了的知府大人,裴折更好奇金陵九。

    知府夫人不在旁邊相伴,待客之禮還是做到了七八分,剛離開不一會兒,就有下人端著茶過來了。

    這下人年紀不大,低著頭往大堂里走,一想起知府大人是在這里吊死的,就腿軟得不行,被門檻絆了一跤,直挺挺地朝大堂里栽去,同時,他手上端的茶水也潑了出去。

    金陵九躲避不及,正正好好、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乇粷娏艘恍渥硬杷?,再一次應了回回見面都得脫件衣服的前言?/br>
    裴折撩起眼皮笑了,視線在金陵九身上逡巡,幸災樂禍地吹了個口哨:“嚯,脫吧?!?/br>
    第26章

    下人約莫十幾歲的年紀,圓臉大眼睛,唇邊有顆痣,他到府上時間不長,一見自己闖了禍,登時慌了神,顫顫巍巍地去擦金陵九的袖子:“公子,我不是故意了,我,公子大人有大量,我給您擦擦。”

    他動作太快,金陵九一時間沒躲開,反應過來后側(cè)了側(cè)身,將袖子拽出來:“無礙,你先去收拾茶盞吧。”

    不光茶水潑了,杯子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地上畫出來的血跡線都被染濕了,暈開一大塊。

    下人臉上滿是惶恐,聽到他的話稍稍安了心,忙不迭點頭,蹲下身去收拾碎瓷片。

    金陵九往旁邊讓了讓,低頭瞧著自己濕了的袖子,看不清什么表情,他被潑上茶水的那只手一直攥著,茶水是熱的,冷白的手背上被燙得泛起一片紅。

    這案發(fā)現(xiàn)場不是前幾天沒打掃過的時候了,潑上點茶水影響不大,裴折站在一旁,并未過多苛責。

    下人很快收拾好碎瓷片,又躬著身道歉,給金陵九賠不是,然后才離開大堂。

    裴折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剛才那聲口哨足以證明。

    金陵九今日轉(zhuǎn)了性,竟隱忍下來,對濕了的袖子置之不理,沉沉地盯著裴折:“裴郎這般,可令人心寒?!?/br>
    裴折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他玩笑時總拖著調(diào)子,叫人一聽便知,這時說的不是正經(jīng)話,金陵九不帶笑模樣,用那把冷清的嗓音說著這種話,裴折一時之間還真分辨不出,這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尤其是金陵九那句“裴郎”,聽得他渾身一個激靈,恨不得往后跳到離金陵九三尺遠。

    “咳咳,什么心寒不心寒的,九公子這是在說什么胡話。”

    “胡話?”金陵九垂著胳膊,撫了撫被潑上茶水的手背,“淮州城內(nèi)人盡皆知,你我二人私交甚篤,要好到同榻而睡抵足而眠,如今我被燙著了,都不見裴郎著急擔心,且說你是不是令人心寒?”

    裴折:“……”

    金陵九仍嫌不夠,可著勁的臊他:“久聞探花郎溫柔體貼,對樂妓尚能細心安撫,到面對親密無間的友人時,卻這般薄幸。”

    聽著金陵九的指責,裴折突然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想法,特別想問他:你們江湖是不是多草莽,沒念過書,不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也不知道類似于“薄幸”這樣的字詞不應該用在你我之間?

    但他能問嗎?

    自然是不能的。

    且不說流言四起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便不是,正大光明地問天下第一樓的九公子是不是沒文化,和罵整個江湖的人也差不許多了,一準是缺心眼了才能做出來的事。

    禍從口出,裴折向來不做這些拉仇恨的事。

    因而他只是轉(zhuǎn)過身,冷靜地對著左屏喊道:“傻愣著干嘛,趕緊過來給你家九爺換個衣裳?!?/br>
    也不知這左屏是怎么了,往常金陵九出一點事他都緊張得不行,拿著備用的衣服跟前跟后,今兒個卻一點都不上心。

    裴折懷疑,左屏瞎了。

    知府大人的府邸修葺得十分華麗,比淮州城粗制濫造的橋墩好了不知幾百倍,大堂前是寬敞的院子,院子一側(cè)假山小池塘樣樣不缺,早春的樹枝還是光禿禿的,只有細弱的枝條垂在冒著寒氣的水面上。

    左屏和云無恙站在池塘邊的樹下,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相對無言。

    實際上在裴折喊話之前,云無恙試圖和左屏搭過話,他是個嘴閑不住的性子,用裴折的話來說,就是上輩子是個啞巴,這輩子嘮叨不停。

    “你家公子被潑了茶水,你怎么不去看看?”

    “今兒個怎么不緊跟著你家公子了?”

    “喂,姓左的,你是聾子還是啞巴?”

    問了一大串,但左屏愣是一個眼神都沒給云無恙,也沒對金陵九遭茶水潑身的事發(fā)表意見,直把小嘮叨當空氣,氣得云無恙恨不得撲上去咬他。

    主子的待遇沒比書童好多少,左屏也沒給裴折眼神,直到金陵九發(fā)了話,左屏才轉(zhuǎn)身往外走。

    他們是坐馬車來的,帶了備用的衣裳,左屏服侍金陵九換上干凈的衣服,然后抱著沾了茶水的衣裳退回樹下,全程沒給圍觀的主仆倆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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