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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回來了。 當時他本想直接帶走陰陽玉,離開扶風(fēng)派,奈何扶風(fēng)派那老頭過于迂腐,不肯將陰陽玉交給自己,認為此物不該現(xiàn)世,而他當時剛剛覺醒,實力未曾恢復(fù),因此不得不利用重萬山。 重萬山此人道貌岸然、野心勃勃,若知道扶風(fēng)派有此至寶,必定不會放過,自己只稍稍泄露了一點風(fēng)聲,便引得重萬山對扶風(fēng)派出手,危急時刻老頭不疑有他,果然將陰陽玉拿了出來,讓他和阿琰分別帶著其中一半離開。 那時候,他就該直接殺了阿琰,奪了玉符走的。 即便這個少年,是他這一世最心愛珍視之人。 但和他近萬年的記憶,數(shù)百世的輪回相比……阿琰的師兄,短短二十幾年的人生,如滄海一粟、白駒過隙。 過于微不足道。 但偏偏那般微不足道的渺小記憶,卻終歸還是影響了他,讓他在最后一刻出手,救下了本來必死的少年。 他假死在阿琰面前,放他一命,準備等阿琰離開后再去尋他,拿回屬于自己的另一半玉符。 可是卻再也沒找到他。 這個少年素來聰明的緊,他真的逃走了,躲起來,讓誰都再也找不到他。 一時心軟。 讓他錯失了本來唾手可得的東西。 他離開了扶風(fēng)派。 為了更方便獲取修煉資源,改頭換面加入了玄星樓。 五年過去。 魔尊厭睢橫空出世,來歷不明修為神秘,以不可匹敵之力一統(tǒng)魔道,令靈仙界人心惶惶。 關(guān)于魔尊厭睢的身份,靈仙界眾說紛紜。 有人說他是活了數(shù)百年的魔頭,有人說他是死而復(fù)生的冤魂…… 但只有他知道,當年那個尸山血海中逃走的少年,回來了。 他帶著另一半黑色玉符,終究沉淪與欲望,被仇恨所支配,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傅君陵當時心中有少許遺憾。 他這漫長的人生見過太多人,太過悲歡離合……人心善變,因仇恨而墮落委實不稀奇,阿琰也不能免俗。 這個少年。 再不是他記憶中喜歡的模樣。 而那本來就渺小的記憶,就更加不會影響他了。 傅君陵冷眼旁觀。 正道仙門面對魔尊惶惶不可終日,幾年后,直到魔尊圍攻了云間闕,正道仙門認為不能坐以待斃,以九霄山為首,號召成立萬仙盟討伐魔尊。 但這一切他都并不放在心上,這些人的擔(dān)憂恐懼是多余的…… 肆意使用黑符之力的厭睢,以壽命為代價換取力量,活不了多久了,他完全不必冒險出手,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而就在這時。 厭睢帶著謝懷來到了望山城。 一路興風(fēng)作浪,唯恐他人不知。 重萬山不知魔尊為何而來,也不知魔尊為何如此,一心維護自己的名聲臉面……甚至還試圖用錢財打發(fā)厭睢,實在可笑,厭睢是來取重萬山的命的,傅君陵對一切心知肚明,看著重萬山惶恐憤怒又不解的模樣,卻順著他的心思,笑著說自己愿意替他會一會魔頭。 許久不見,他有些好奇,阿琰現(xiàn)在的模樣了。 鎏金樓上。 他再次見到了當初的少年。 曾經(jīng)那個單純天真、稚嫩青澀,只會仰慕看著他的少年,如今已經(jīng)長成一個男人。 他慵懶隨性不可一世,舉手投足令人不可忽視。 被仇恨支配的人有很多,大多失了本心,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他以為厭睢也會是如此。 可是這一次他錯了。 這個人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看似是一個冷血殘忍的魔頭,狂妄肆意囂張跋扈,但偶爾流露的真實一面,以及和謝懷相處的點點滴滴,卻又仿佛還保存著年少純真,他依舊會溫柔淡然的面對別人,哪怕裝作兇狠冷酷的模樣,但內(nèi)里溫存的一面卻騙不了人…… 他讓人很意外。 也許正是他這樣矛盾的一面,才吸引了謝懷,讓謝懷為他心動。 因為即便自己活了這么長的時間。 也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能經(jīng)歷這一切依舊保存本心、不改初衷,即便報仇也不迷失自己,恩怨分明…… 傅君陵難得對他生出了一絲興趣。 他看著厭睢和謝懷離開。 可惜了。 厭睢是一定會死的。 至于怎樣死,是他自己的選擇。 傅君陵不會插手。 萬仙盟攻打浮丘山的那一日,他沒有去。 后來,他聽說是謝懷親手殺了厭睢,可他覺得事實應(yīng)當不是如此。 不過人死如燈滅,一切已不重要了。 直到浮丘山上沒了人,傅君陵才獨自上山,但他沒有找到黑符。 到底有些遺憾。 九年過去。 傅君陵已放棄了再尋黑符,當初那一念之差,讓他錯失了自己的東西。 即便是他,也終究不能事事如意。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竟在浮丘山上,看到了一個相似的人。 謝懷這些年獨居浮丘山,世人都道他怨恨魔頭,唯有傅君陵知道,謝懷恐怕對厭睢動了真心,留在浮丘山不是因為怨恨,而是因為放不下。 九年來謝懷孤身一人,不允許任何人的靠近。 這個青年又為何能出現(xiàn)在他身邊?被他小心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