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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縮在黑暗的山洞里。 身邊唯有玄鐵劍,和黑色玉符。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黑色玉符,用力到手指咯咯作響,鮮血順著指縫流下來……哪怕師父不曾多說過一句,哪怕師兄也從未責怪過他,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從圣尊遺跡中帶回了黑白玉符。 是他帶回了這個禍害。 師父因他而死。 師門所有的人都因他而死。 偏偏最該死的他,卻活了下來。 他低低的笑。 酸澀的液體順著臉頰流進嘴巴里。 他不知道丹山門的人走了沒有,他根本不敢出去,一直一直躲在山洞里,渴了就喝地上的泥水,餓了就吃溜進來的老鼠,但他不能出去。 他不能被找到。 他已經(jīng)犯了那么多的錯,這件事他一定要做到,寧死都不能讓丹山門的人——得到黑色玉符。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他抱著手中的玄鐵劍,喃喃低語:“你都好久沒有理我了,如果我死了,你就另找個主人吧?!?/br> 他說:“我太沒用了?!?/br> 身上的傷口因為沒有處理,開始腐爛發(fā)臭,他可能就會這樣死在這里,他把黑色玉符埋在土里,希望自己死后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只是師兄呢? 師兄有沒有脫險? 當時走的匆忙,都來不及回頭看。 師兄說過只要他活著,就會來找自己,可是這么久都沒來,是不是死了…… 都是他的錯,如果那一日,他沒有去追那頭狼就好了,都是他的錯,他的錯…… 他渾渾噩噩的坐在那,絕望如同潮水,一點點將他徹底淹沒。 他在等待死亡的降臨。 也許死了,就不用這么痛苦了。 恍惚之間,一個白衣染血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白衣男子撥開洞口的雜草,對他伸出了手,眼神溫柔,還有著擔憂之色:“我找到你了?!?/br> 他怔怔看著眼前的人,這一刻,無法用言語形容他的心情,他的身軀在顫抖,死死的看著面前的人。 師兄渾身都是血,不過還好,師兄沒有死,師兄還活著,他果然過來找他了…… 他就知道,師兄一定會找到他的。 每一次在他絕望要放棄的時候,師兄總會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他終于緩慢的伸出手,抓住了白衣男子的手,白衣男子寵溺的看著他,隨即眉頭一皺,道:“你的腳受傷了?!?/br> 他的腳在逃跑的時候摔斷了,這些天都沒有治療,早已痛的沒有知覺了,師兄嘆了口氣,一把將他背在了背上,沉聲道:“我?guī)汶x開。” 他伏在師兄的背上,感受著師兄的溫度。 他們躲過了丹山門,對嗎? 可是…… 只剩下他和師兄了…… 他緊緊摟著白衣男子的脖子,仿佛害怕眼前一幕,是幻影從他眼前消散…… 一股強烈的不真實的感覺從心頭浮現(xiàn)。 這一幕分明就是他渴望的…… 他希望師兄能活著找到他,現(xiàn)在師兄活下來了,找到他了,這就是他心底最深的奢望,是他幻想了一次又一次的場景,現(xiàn)在真的發(fā)生了,為什么,卻好像心底空落落的,像是踩在懸空之地上。 他閉上眼睛。 眼前驀地閃現(xiàn)師兄被一劍穿心的一幕。 他睜開眼睛。 是師兄背著他行走在寧靜山林間。 到底哪一幕才是真的? 方黎額頭開始隱隱作疼,玄鐵劍又開始不住震顫,似在他的腦中聒噪吵鬧。 好像有哪里不對勁,讓他覺得奇怪,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山路顛簸,白衣男子背著他,一步步行走在山路上…… 忽的,他聽到師兄問了他一句話:“阿琰,黑色玉符你藏在哪了?” 第62章 黑化 “阿琰,黑色玉符你藏在哪了?” 師兄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方黎愣了一下,腦中的疼痛頓時變得劇烈起來,玄鐵劍的溫度陡然變的灼熱,眼前視線似乎被什么重疊。 一幕是刀山火海。 一幕是安寧寂靜。 方黎的眼神掙扎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氣,忽的緩緩開口:“黑符就在我的身上,師兄難道忘了嗎?” 白衣男子將他放了下來,回轉(zhuǎn)身,神色溫柔的望著他,輕聲道:“是嗎?阿琰再想想?!?/br> 白衣男子清雅面容上掛著溫柔淺笑,一如既往,他注視著你的時候,讓你不由想向他敞開心扉,毫不猶豫告訴他所有事,向他傾訴衷腸。 方黎死死看著眼前人,神色猙獰。 師兄沒有死。 不但沒有死,還找到了躲在山洞的少年,將他從黑暗中帶回光明。 他的世界不再是孤單一人。 他的師兄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這是厭睢的夢。 是厭睢終其一生都渴求不得的幻夢,是他心底最深的執(zhí)念和幻想,但……不是他方黎的。 方黎終于意識到,眼前一切皆虛妄。 他被困在由厭睢記憶打造的幻境之中,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重走了一遍厭睢的過往,圓他未曾圓的一場夢,若他真的是厭睢,也許不想從這樣的夢中醒來吧?他會毫不猶豫告訴眼前這個‘師兄’,他所知道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