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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到底只是一念。 他舍不得看這人失望難過。 若我今日殺了烏衣寐,你我之間,怕就再無可能了吧。 烏衣寐的鞭子已經(jīng)抽了過來,謝懷驀地抬眼,雙眸冰冷如淵,他手中雪青劍微微一轉(zhuǎn),這次不再是劍背,而是以劍鋒相對,雪青劍上寒芒乍起,瞬息之間,一劍將烏衣寐的鞭子斬成了兩半—— 隨即謝懷手臂一抖,劍背重重打在烏衣寐的胸前,將烏衣寐狠狠的打了出去! 烏衣寐哇的吐出一口血來,身軀搖搖欲墜,這一下子雖不要命,但卻令他重傷,再也不能往前,他恨恨的看著謝懷,為何,為何又是這樣,為何定要留我一命。 為何不干脆殺了我! 方黎抱著謝懷的手,猛地收緊,呼吸都屏住了。 謝懷因為一只手被方黎給抱著,所以只出了一手,依然將烏衣寐打的無還手之力,謝懷出劍時毫不掩飾的殺意,讓方黎清楚明白的意識到,那一刻——謝懷是想殺了烏衣寐的。 他真的想要殺了他。 一個屢次三番挑釁他的魔修,殺也就殺了,雖不知謝懷為何最后,還是手下留情放過了烏衣寐,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方黎憂心忡忡。 謝懷冰冷的視線看著烏衣寐,薄唇微啟,吐出一個字:“滾?!?/br> 烏衣寐血紅的眸子中,滿是憤恨痛苦,他知道謝懷不會殺他了。 他心有不甘。 可是繼續(xù)留在這里,不過是自取其辱,他終于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中。 待他養(yǎng)好了傷,他還會再來的。 必和謝懷不死不休! 方黎看到烏衣寐總算肯退去了,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好不容易劇情結(jié)束了,烏衣寐卻還執(zhí)意送死,要和謝懷過不去,若他真的死在了謝懷劍下,可就白費了自己一番苦心。 想到自己已不是魔尊了,卻還要為手下cao心,他到底還能不能下班了? 方黎心底幽幽嘆了口氣。 正要松開謝懷的手,倏的見謝懷轉(zhuǎn)頭看向他,幽暗的雙眸深處,盛著令人心顫的暗色,讓方黎的動作不由一僵。 謝懷,好像很不高興…… 謝懷死死看著身旁的青年,下頜緊緊繃著,似在極力克制著什么。 當(dāng)初是你不惜用你的命,也要為我鋪就康莊大道,不愿我同你一起萬劫不復(fù),你將我推開,讓我重新做回世人敬仰的玉儀君……你曾經(jīng)也是在乎過我的,對嗎? 謝懷想不明白。 這人為何可以一邊對他情意深厚,一邊又對他冷酷無情,一邊讓他為他動心沉迷,一邊又毫不猶豫的離開。 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質(zhì)問他,問他為何要如此。 可謝懷唇角微微動了動,到底沒有開口,而是轉(zhuǎn)身決絕的離開。 他害怕,會得到一個自己不愿得到的答案。 方黎怔怔的站在那,一直等到謝懷離開,才發(fā)覺背后汗?jié)窳恕?/br> 剛才那瞬間的謝懷,令他覺得陌生又可怕。 許久,他神色復(fù)雜的嘆了口氣。 ……………… 原本方黎覺得日子悠哉的很,做個傻子也怡然自得,反正方家如今安然無憂,自己孑然一身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但因為烏衣寐那檔子事,這些天心事重重,烏衣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若還有下次,謝懷還會放過烏衣寐嗎? 自己得想法子離開這里,尋個機(jī)會和烏衣寐見面,讓他別來尋死了。 只是謝懷還在浮丘山。 他并不認(rèn)為自己可以從謝懷眼皮底下逃走。 那一夜的謝懷著實有些可怕,方黎決定暫時不要刺激謝懷,這些天除了吃就是睡,幾乎閉門不出。 謝懷似乎也無意見他,除了每日照例備好的飯菜,幾乎從不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就這樣過了幾日。 謝懷終于又來了。 白衣清冷男子走入院中的時候,像是將風(fēng)雪一同帶了進(jìn)來,他幽深雙眸里沒有絲毫溫度。 方黎立刻打起了精神,露出迷茫懵懂之態(tài),這傻子他是演到底了。 謝懷垂眸看了方黎一眼,視線掠過他臟兮兮的衣袍,亂糟糟的頭發(fā),以及臉上的污垢之上……為了不被自己認(rèn)出來,倒是用了心。 他還記得這人曾經(jīng)多么愛干凈,衣袍上常年有著避塵術(shù),但凡弄臟了一點兒都要換。 如今連這些都不講究了。 謝懷心底自嘲的笑了笑,本想任由方黎繼續(xù)作,但最后手指微動,還是為方黎施了一個潔凈術(shù),將他衣物上的臟污給清除了,他淡淡道:“你過來。” 方黎踟躕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謝懷修長如玉的手指,將一個玉瓶放在桌上,道:“我有事需要離開幾日,這是辟谷丹,你這些天就吃這個吧?!?/br> 方黎還是迷茫的看著他。 謝懷也不打算多做解釋,他放下玉瓶就轉(zhuǎn)身走了,看都沒看方黎一眼,身影瞬間消失在院門口。 謝懷一離開,方黎的表情就恢復(fù)正常,眉梢微揚。 他將玉瓶拿起在手上把玩,打開看了看,玉瓶里面放著一粒粒丹藥,都是上品的辟谷丹,一??梢缘忠粋€月,但是看起來黑乎乎的,聞起來味道也不怎樣,看起來就不好吃。 一個傻子,怎么聽得懂謝懷的話,又怎會去吃這些看起來就不好吃的藥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