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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在高興什么,他到現(xiàn)在也沒明白。 或許是高興自己修為進益,也或許是別的什么。 若是放在兩天前,這個問題或許張簡還有興趣探究一下,可若是放在現(xiàn)在,他連多想一點都覺得累。 張簡昏昏沉沉地睡著,不知睡了多久,才模糊地聽見附近傳來一聲極輕的開門聲。 緊接著,有很輕的腳步聲挪蹭進來,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走到他床前才停下。 淺眠中的張簡模模糊糊地體會到了一種被注視感,那目光很直白,卻又帶著一點猶豫,在床頭站了很久,才有氣息微微彎下腰,靠近了他。 緊接著,一個冰涼的什么東西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張簡猜到來人就是胡歡,可他現(xiàn)在連醒過來拒絕的力氣都沒有,只皺了皺眉,就又睡了過去。 胡歡用濕毛巾擦掉了張簡臉上的汗,又給他脫了鞋子蓋上被,站在床邊猶豫了很久,到底沒敢坐下。 他像個被人拋棄的寵物犬,委委屈屈地退出張簡的房間,搬了個凳子坐在他房間對面——那是個張簡一開門就會看到他的角度。 緊接著,胡歡掏出手機,找出直播平臺的對接人員微信,在對話框里刪刪減減了半天,最后打出去一行字。 “我得請個長假,直播時長的違約金你算給我吧?!?/br> 對面的回復來得很快:“這幾個月你已經(jīng)請了很多假了,很難辦?!?/br> “我身體出了問題。”胡歡睜眼說瞎話:“要手術,還要修養(yǎng),可能需要很久,要是不同意請假,我只能辭職了?!?/br> 對接人員也沒想到他這么容易就說出“辭職”倆字,跟他來回拉鋸了半天,最后還是不得已同意了他的請求,只說讓他之后補一個病假證明上來。 胡歡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請假,但是他這一路回來,心里翻來覆去地想了很多東西,幾乎每件都跟張簡有關系。 張簡是生我的氣了,胡歡“善解人意”地想,這也難怪,畢竟他上輩子死得早是我的錯,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這一路上,胡歡想了好幾個道歉的方法,作為狐族,他們天生就有讓人心生好感的優(yōu)勢——而且張簡也很吃這一套。 畢竟每次不管說什么話題,他有沒有在認真聽,只要他稍微上點心哄張簡兩句,對方都會心情好一點。 這次大約也不例外……吧,胡歡想。 或者他可以花大時間,去看看張簡需要什么,又有什么沒完成的愿望。等到他把恩報完了,張簡怎么著都該好了吧。 他心里盤算了一圈,自覺想得很妥帖,不知不覺就靠在墻上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他還在心里琢磨,等到明天張簡醒了,他就先沖進去道歉,然后再旁敲側(cè)擊地問問看他有什么需要報恩的地方。 可胡歡沒想到的是,等他一覺睡醒,面前早已人去樓空,只留下鋪得整整齊齊的床榻和空蕩蕩的房間。 張簡原本放在屋角的行李箱消失了,而胡歡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第107章 “……這么舍不得我?” 刑應燭一睡就睡了整七天。 從自渡寺回來那天,盛釗先是將他放回賓館,出去買了點倆人需要的日用品,等到再回來時,他已經(jīng)變回了人形。 刑應燭是小蛇的時候,盛釗有查看過他的傷勢,只是那時候他身軀太小,一碰就打顫,盛釗怕碰疼了他,也沒敢仔細看。等到后來脫了衣服給他上藥時,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都是深可見骨的橫向裂傷,尤其以關節(jié)處最為嚴重。 盛釗心疼得直嘬牙花子,也不知道他去禁海之淵出個差,怎么就能把自己出成這個德行。 最開始他幾乎不敢碰刑應燭的傷,光是給他脫了衣服就出了滿身的汗,生怕哪一下動作重一點,再碰壞了刑應燭。 倒是刑老板仿佛是個鐵打的鋼筋鐵骨,被盛釗擺弄來擺弄去也沒醒,只是偶爾睡得不安穩(wěn),會在夢里皺皺眉頭。 他的傷流了許多血,盛釗不敢把他往醫(yī)院送,只能硬著頭皮自己處理,紗布用了整整三大包,報廢了人家酒店三張床單,最后還是包得歪歪斜斜,比包木乃伊還丑點。 希望刑應燭他老人家都這個時候了,就別挑剔面子了。 先前刑應燭囑咐過,說他睡上幾天屬實正常,可盛釗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時不時看著刑應燭的睡顏就會在心里琢磨——刑老板的“幾天”跟他的認知到底是不是同一個,其中究竟有沒有時差。 如果刑應燭一睡睡個好幾年,他應該怎么把對方運回去。 盛釗一天到晚沒事兒干,清醒的時間攏共可以分為兩個大類,其中一半用來擔心刑應燭的身體,另一半用來想這些有的沒的。 他確實有些嚇著了,有時候晚上也會突然從夢里驚醒,然后悄悄湊到刑應燭身邊去,聽聽他的心跳聲。 而刑應燭則沉在一場大夢里。 禁海之淵里,他少見地回憶起了自己“前世”的一些瑣事,甚至于還借由妖契,從盛釗那里看到了一眼前生的自己。 那一瞬間里,刑應燭腦子里突兀地冒出了一個猜測——盛釗或許見過他,在他們彼此都不甚清楚的,更遠的前世里。 可當時血月懸天,天地間都是一層血色,刑應燭努力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到底是什么時候有那么一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