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雙唇抖動，持槍的手幾乎捏得發(fā)白。外骨骼戰(zhàn)士的包圍圈縮得更小了。

    “艾登，把槍放下?！眹踺p聲下令?！安灰脴屩钢愕木??！?/br>
    中校雙手抖得厲害，他吸一口氣，狠狠注視霍冬謙：“霍冬謙，殺掉元帥的人其實是你，對嗎？”

    國王無奈一笑，搖頭——他說的是實話，殺掉光裔圖璽的人并不是他。

    “就是你?！敝行I水又怔怔落下。

    卓迎山忍不住提醒：“中校，我明明說了是我——”

    “霍冬謙！你可還記得當初殺出重圍，一個人把你從以太星人手里救回來的是誰？”中校并沒有理會卓迎山的自認罪行，只紅著眼睛執(zhí)著對著國王控訴?！澳闼悴凰阃髫摿x？你還有沒有良心？為什么你眼睛里就是容不下他？”

    “霍冬謙……你為什么就是容不下他？”斯科特中校雙手持槍，幾乎泣不成聲。

    “光裔圖璽在赫連家族宅院中大開殺戒，無故虐殺了我的幾位圣騎士，包括耀甲騎士伏蘭澤、光赫騎士宗政龍。光赫騎士在死前最后一秒將他遇害的記憶上載發(fā)送到了我的個人終端，作為指控光裔元帥行兇的鐵證?！眹趵事曅?，“出于維護帝國的安定考慮，我或許不會公開他這一罪行。但光裔圖璽其人，死不足惜?！?/br>
    中校怔怔，用力搖頭。

    國王雙唇緊閉，定定望向中校，篤定對方不會開槍。

    中校見他巋然不動，持槍的手愈發(fā)顫抖。而外骨骼戰(zhàn)士們的槍口愈發(fā)堅定，氣氛幾乎已經(jīng)繃到了千鈞一發(fā)的地步。

    中校忽而頹然，舉槍的手無力放下。待命一旁的外骨骼戰(zhàn)士一擁而上，劈手奪下他手中的脈沖槍；下一步，就是要以涉嫌謀逆的罪名將他逮捕。

    算了。國王眼中明滅，意興闌珊地抬手對士兵們揮了揮。包圍圈又知趣地退下。

    “艾登……”

    “我今天不殺你?！敝行s發(fā)了狠，眼神恨恨地抬頭，“你是霍冬星的君王，我不殺你。”

    國王一怔，便閉嘴。

    “今天我殺了你，只會落得淪為階下囚的下場?；蛄魍觯虮惶幮?，或在高墻中度過殘生——我不甘心，我怎么甘心？”中校狠狠搖頭，雙眼血紅，“我要當上三軍統(tǒng)帥，我要成為他?！?/br>
    國王眼神一震。

    “陛下，你我自幼同窗共讀，一同長大。今天，我不殺你?！彼箍铺刂行５?，“你我之間……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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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定決心的那天清早，霍冬謙帶著一紙文書和兩副雪鸮面具，去西森的產(chǎn)后療養(yǎng)中心探望卓迎山。

    “陛下，我的產(chǎn)褥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今天出院，你貴人事多，總算才想起來探望我?！弊坑揭簧硭匾?，笑著看向國王。

    “啊，這一月過得兵荒馬亂，我簡直疲于應(yīng)付。這不是才有時間過來?！眹鯎u頭，“夫人身體恢復(fù)得還好嗎？”

    “挺好的，我不像別的產(chǎn)婦，身邊還跟著一個小拖油瓶；所以夜間睡得很好，恢復(fù)得也快?！弊坑叫π?，兀自整理著行囊，邊卷衣服邊感慨，“不帶嬰兒在產(chǎn)后療養(yǎng)中心住了一個多月，也是很特別的一個體驗了?！?/br>
    “不過接下來又要上秘密法庭……唉?！彼首鬏p松，背對著國王將一疊衣服放入箱中。她蹲下去整理箱子時腳踝露出一只電子鐐銬，是她作為槍殺光裔圖璽兇手嫌犯被軟禁的標志。

    ——自認罪行后，卓迎山在艾登·斯科特中校的堅決指認下，因涉嫌濫用軍械、故意殺人而被軍事糾察處逮捕。因涉及嬰孩宇宙等不便向公眾公開的重大國家機密，案件由孟定元帥特批，移交軍隊內(nèi)部特殊事務(wù)秘密法庭起訴審理。卓迎山被捕時正處產(chǎn)褥期，又因身份到底特殊，她被糾察處戴上電子鐐銬后，一直軟禁在西森產(chǎn)后療養(yǎng)中心等候?qū)徖?，直至今日?/br>
    卓迎山站出來向斯科特中校承認自己殺人的那一刻，即料到了自己會有此下場。

    “我這次來，正要跟你說這個事情。”國王說著，將一張紙質(zhì)文件推到她跟前。

    卓迎山狐疑看他一眼，接過文件定睛一看——是君王親自簽發(fā)的特赦令。她眼中一亮，抬頭欣喜看向國王。

    “……你是不是傻，我怎么可能讓你因為「槍殺」了光裔圖璽上秘密法庭?！被舳t忍不住抱臂失笑。

    “哈……那還不是因為，陛下一個多月來都對我不聞不問，我還以為，還以為……”卓迎山又驚又喜，她略一遲疑，便失笑著搖頭，“陛下說得對，我不應(yīng)該那樣揣測陛下，是我小人之心了?！?/br>
    “我繼位幾十年來，從未特赦過一人。我本來下過決心不在任上使用君王特赦權(quán)，今日，為迎山夫人破例了?！眹鯗睾忘c頭一笑，“是我考慮不周，拖了這么久才告訴你，害你一直惴惴不安。”

    “陛下說笑了?！弊坑綋u頭，她輕輕摩挲著特赦令邊緣，小聲嘆息。“只是這樣一來，斯科特中校那邊……誤會勢必會更深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讓夫人無端遭受牢獄之災(zāi)?！眹踺p輕搖頭，“光裔元帥最后的云端記憶上載已被我們銷毀，一切真相……再也無法還原了?！?/br>
    “無法還原，便是最好的結(jié)局?！弊坑綉?yīng)道。國王點頭，兩人相視一笑，便不講破。

    “特赦之后，你出了院，打算去哪里？”國王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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