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許時徽注意到他心情的轉(zhuǎn)變,安慰性地拍了拍他覆在膝蓋上捏得發(fā)白的指節(jié)。太子斑這才意識到自己全身肌rou已過于緊繃,他一點一點地放松下來。 “有一個問題,我之前一直不太明白。”在度過了長時間的沉默后,太子斑開口,“既然有提線木偶這類精神控制試劑,那么在對你進行招募時,為什么不先切入你的嬰兒時期,在你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直接注射試劑。等待現(xiàn)實變革產(chǎn)生后,我們第二次切入你的成年時期,直接命令你效忠于霍冬星——這時候你對我們的精神控制完全無法反抗。” “你這種假設(shè),是建立在高層力量不介意地球局一線cao作專員都知曉試劑存在為前提的?!痹S時徽指出。 “啊,對,這可能是一方面。”太子斑輕描淡寫地一揮手,“我現(xiàn)在想到更直接的一個影響因素是,從你出生到你母親亡故的這段時間,都屬于你這個項目的凍結(jié)時段。即使我提前知道提線木偶的存在,我也切不進去,對吧?” “那到底是什么力量使這段時間成為凍結(jié)時段的呢?只有一種合理解釋:這段時間里發(fā)生了極其重要的歷史事件,任何來自地球局的干涉都可能造成嚴重后果。我以前始終不明白,到底會是什么事情,有這么大的影響力?!碧影甙淹嬷遄⑸涔P,手指在五個星歷年后的生產(chǎn)日期上重重摩挲。太子斑的推理并沒有再繼續(xù)下去,但許時徽已經(jīng)得出了和他一致的結(jié)論——這幾只來自“未來”的血清或許就是謎底。 “剩下的疑問,可能要等圖章戒指里的黑匣子打開后才能知道了。”太子斑做出總結(jié),輕輕按上了首飾盒的蓋子。兩人同時長吁一口氣,仿佛關(guān)上了一個潘多拉魔盒。 太子斑抬腕看了看計時器,他們距離切入當前時間線已經(jīng)過去了近三個小時——光坐地鐵就花了一個多小時——霍冬星上,又是一個白天結(jié)束了。 武離曼發(fā)來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元帥遇刺事件的緊急調(diào)查小組的面談時間將調(diào)整到第二天上午——即地球時間的兩三個小時之后,屆時太子斑還要應對如何偽裝自己還在黛西號上這種頭疼問題。 再來就是,敬愛的艾登·斯科特元帥,今天也依然在重度昏迷中。 唉。太子斑喪氣地揉了揉頭發(fā),感覺到四面楚歌。 “十點四十了。”許時徽看看機械表,宣布了一個更壞的消息,“一號線停運了。” “什么?” “我們剛剛錯過了十點半的一號線末班車?!痹S時徽面無表情,“要么今天晚上住這里,要么打車回江東?!?/br> ???太子斑一臉愕然。 “我建議是晚上住這里,明天一早坐地鐵去江東——盡量不要觸動演算模型?!?/br> “可是幽熒還在江東?!碧影邿o意識溜出這句話。奇怪,盡管已經(jīng)知道了要在地球待上四天,但在這之前他似乎沒有考慮過留宿問題。 “剛給它開了午餐rou,應該不會餓吧,就一個晚上。”許時徽思考片刻,“那邊不是也有你換下來的衣服?它要是分離焦慮比較嚴重,可以扒拉過來聞一下?!?/br> 考慮到幽熒每晚必須枕著主人用過的枕頭入睡,太子斑覺得這也是個貼心的好建議。只不過話從許時徽嘴里講出來,略帶出了幾分變態(tài)的味道。 距離調(diào)查小組要求登臨黛西號還有約三個地球時,太子斑感到一陣頭痛,此時距離他在霍冬星上的晨間蘇醒已經(jīng)有大半天時間,他覺得自己需要一個舒舒服服的小睡。 太子斑遲疑地看了看剛被兩人抬開的床墊?!拔胰ド嘲l(fā)上瞇一下,一會兒還要應付李準?!彼麚噶藫割^皮,刻意避免與許時徽產(chǎn)生目光接觸;什么“讓我睡一下你的床”這種有辱斯文的話,太子斑感覺自己寧愿滾釘板都講不出口。 至少面對E001講不出口。 “你可以去我以前的小房間睡,很干凈,有阿姨來定期打理的?!痹S時徽對太子斑心中的天人交戰(zhàn)毫無線索,大剌剌提出邀約。 “那你呢,你干什么?”太子斑不置可否。 “我得去洗個澡了。我昨天晚上就沒洗,在黛西號上又熬了一晚,一來一去都第三天了,頭發(fā)真的太油了?!痹S時徽五指攏了攏發(fā)根,感覺手指幾乎锃光瓦亮。他嫌棄又不拘小節(jié)地在運動褲上蹭了蹭,看得西裝革履的講究人太子斑一陣心煩?!拔易蛱斓箷r差累到自動關(guān)機了,是不是你……你跟武離曼把我抬上床的?”他帶著一點點私心,盡量自然地小心詢問。 嗯,啊。太子斑語焉不詳,避免回憶到幫許時徽脫鞋脫外套的畫面?!摆s緊去洗吧,昨天晚上脫你鞋,腳都臭了。”太子斑甩下一個人身攻擊掩飾自己心情的煩亂,轉(zhuǎn)身而去。 許時徽糾結(jié)著自己的腳臭不臭這種體面問題,訕訕步入了淋浴間。 太子斑在許時徽少年時代的臥室里掛好西服外套,穿著襯衫倒在小床上,一條舊毯子搭在胸口。他雙手捂在眼睛上,長嘆一口氣。這似乎是他第一次試圖枕著另一個人的枕頭入眠——不止于此,他馬上意識到,連自己身上貼身穿著的襯衫都是那個人的,心口搭著的毯子也是那個人的,身下壓著的床單也是那個人的,仔細聞聞,還帶有他的…… 你這個變態(tài),快點停止!太子斑在心中大喝一聲。他往邊上挪了挪,仿佛許時徽本人就睡在他旁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