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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男神 第48節(jié)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要速戰(zhàn)速決。

    從教學樓走出來,順著左手邊一直走,再拐過兩個轉(zhuǎn)角,陸平終于來到了學校后門的小花園。遠遠的,只見一名穿著高一校服的女生背對著他站在大樹下,個子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頭發(fā)過耳,正有些緊張地在原地踱著步。

    “……請問你是ash同學嗎?”陸平試探性地問。

    聽到身后傳來的陌生聲音,那名女生仿佛觸電一樣飛快轉(zhuǎn)過了身,露出了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陸平從未見過她,她長得不算好看,也不算難看,五官并沒有什么特點,只是在鼻梁周圍有些小小的雀斑。

    她看起來太普通了,就像是大海里的水滴,就像是花叢中的野草,就像……陸平一樣。

    陸平心里微微舒了口氣,原本的緊張漸漸消散了??赡苁且驗?,他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同樣身為“校園邊緣人”的氣息吧。

    “你是誰?”那個網(wǎng)名叫做ash的女生有些羞窘,雙手插在口袋里,能看出口袋里有一個長方形形狀的卡片。

    “我是沈雨澤的同桌?!标懫侥贸隽酥霸诙亲永锞毩曔^很多遍的借口,“沈雨澤臨時有事被老師叫走了,所以就讓我過來幫他拿學生證。”

    陸平的話越說越流暢:“你是高一的學妹吧?謝謝你,你把他的學生證給我就可以了?!?/br>
    但是ash遲遲未動,像是還在猶豫什么。

    陸平“啊”了一聲,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啊,他之前沒說清楚,我以為ash是男生,沒想到你是女孩子……你是哪班的?一會兒我和他去買點零食,送到你們班里去。”

    “ashley,你可以叫我ashley。”女生忽然打斷他,她并沒有告訴陸平她的班級、和她的真實姓名,只用了一個代稱。她搖了搖頭,“我撿到他的校園卡,約他出來,不是想要什么答謝,我只是……”

    女孩遲疑了許久,幾經(jīng)思索,最終從口袋里掏出了沈雨澤的校園卡,以及——一封信。

    信封是淺粉色的,上面還貼著可愛的貼畫。

    “本來想親手交給他的?!盿shley局促地笑了,她笑起來時,鼻子兩旁淺淺的雀斑也顯得靈動不少,“既然學長你能代替他來取學生證,那你一定是他很好的朋友?!?/br>
    “……”

    “其實我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默默關注沈雨澤很久了,他的每一條動態(tài)我都會點贊、評論。拜托你把這封信交給沈雨澤,這里面有我想說給他的話?!?/br>
    陸平盯著那封粉紅色的信,像是在盯著一枚粉紅色的炸彈。

    他臉上還保持著微笑,可內(nèi)心已經(jīng)變成了那副名為《吶喊》的世界名畫——這到底是什么超綱發(fā)展?。。。。。。?/br>
    ……

    陸平兜里揣著沈雨澤的校園卡和那封沉甸甸的粉色情書,游魂似得飄回了教學樓。

    他整個人矛盾的要命,從來沒遇到過如此難解的題。

    陸平早就知道,沈雨澤長了一張十分“招蜂引蝶”的臉,從他轉(zhuǎn)學的第一天起,就是許多女生默默關注的對象。沒有人能夠抗拒沈雨澤的魅力,就連同為男生的陸平,偶爾也會被沈雨澤過于優(yōu)越的眉眼所吸引。

    如果ashley僅僅是沈雨澤的暗戀者,拜托陸平幫忙遞交情書,陸平雖然會覺得心里怪怪的,但還是會信守諾言,把這封信交給沈雨澤。

    但問題在于,ashley不僅是沈雨澤的暗戀者,更是@fake-diamond的粉絲??!

    她說,她一直在網(wǎng)上關注@fake-diamond的一言一行,她很喜歡看他分享的生活碎片與那些心靈寄語。后來她發(fā)現(xiàn),她默默關注的博主居然轉(zhuǎn)學來了椒江一中!她被巨大的興奮擊中,但她膽子小,不敢接近他,只敢遠遠觀望。若不是這次她撿到了沈雨澤的校園卡,她是不會有勇氣約他見面,并且把信交給他的。

    但ashley并不知道,她所關注的@fake-diamond只是個冒牌貨,那些曾讓她很有共鳴的生活碎片,全部出自于陸平之手。

    陸平剛剛還在唾棄班長想用別人的照片哄騙女生,沒想到風水輪流轉(zhuǎn),現(xiàn)在就到了他自食惡果的時候。

    @fake-diamond是虛假的鉆石,這顆鉆石有著最堅硬完美的外表,以及稍稍一碰就會碎掉的玻璃心。

    陸平盯著手里的信,不由得陷入了搖擺之中。

    ——他到底要不要把這封信交給沈雨澤呢?

    陸平的腳步越來越慢,他在走廊上踱來踱去,頭發(fā)都要掉光了,也沒想好要如何處理這個燙手山芋。

    就在陸平無聲抓狂之際,身后忽然響起一道冰冷抑悒的聲音——

    ——“陸平,你洗碗究竟洗到哪里去了?”

    小老鼠心里咯噔一聲,飛快轉(zhuǎn)過身,不知道什么時候,沈雨澤居然出現(xiàn)在了他幾步之遙的身后!

    沈雨澤眉棱緊蹙,不快地問:“你說要去洗碗,一走就是二十分鐘,我還以為你又被鎖在廁所里了。”

    結(jié)果他幾乎跑遍了教學樓的每間男廁所,都沒有見到陸平的身影。

    “呃……”陸平慶幸自己提前打好了腹稿,“我,我剛才忽然想起來,撿到你校園卡的人有可能把卡交到了教務處!所以我剛剛?cè)チ艘惶私虅仗?,問了一下那里的老師,果然找到了你的卡……?/br>
    陸平匆忙從口袋里掏出沈雨澤的學生一卡通,遞了過去。

    可沈雨澤的注意力卻沒在自己失而復得的校園卡上,而是在陸平的另一邊鼓鼓囊囊的口袋里。

    剛才沈雨澤叫住陸平時,陸平匆忙間把什么東西塞進了褲兜。

    沈雨澤的視力很好,他確定他沒有看錯——被陸平藏起來的,是一封粉色的信。

    ……他的小老鼠居然背著他收到情書了?

    第41章

    在沈雨澤很小的時候, 曾經(jīng)在學校吃過一種糖果。那種糖的名字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與他以往吃過的高級糖果完全不同,糖塊外面包裹著一層乳白色的外殼, 放入嘴里時,唾液會讓糖果外殼迅速融化,變得極酸、極澀。

    那是一種格外廉價的化學酸味, 即使最注重餐桌禮儀的沈雨澤, 在第一次品嘗到那種極致的酸味時, 他還是沒忍住吐了出來。

    太酸了。除了酸之外, 后味甚至微微發(fā)苦。

    給他糖果的是班上一個很淘氣的男同學, 男同學一臉惡作劇成功的壞笑, 告訴他只要忍過剛開始半分鐘的酸,后面就會變得很甜了。

    沈雨澤對那個男同學的話抱持懷疑態(tài)度,并沒有嘗試挑戰(zhàn)第二次, 但那種酸澀的滋味一直留在了他的腦海深處, 隨著成長, 漸漸被更多的記憶覆蓋了。

    可是現(xiàn)在,那種發(fā)苦的酸味從回憶里翻涌而出,瞬間侵襲了沈雨澤的感官。

    但這一次,那酸味不是在舌尖爆炸,而是在心底蔓延。

    他盯著陸平藏著情書的鼓鼓囊囊的口袋, 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只酸味沖天的大檸檬。

    ——陸平居然收到情書了!

    給陸平遞情書的女生是誰呢?沈雨澤仔細回憶, 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嫌疑人”。

    他幾乎和陸平同進同出, 與陸平說過超過三句話的女生只有同班的陳妙妙和高三的孟昕學姐。

    是陳妙妙嗎?她和陸平一起磕過瓜子、聊過八卦, 看起來關系很好。

    是孟昕嗎?陸平為了救她摔到了屁股, 她還把自己的筆記借給了他。

    好像“證據(jù)確鑿”,又好像“證據(jù)不足”。

    可若不是她倆的話, 還能是誰呢?

    一種說不出的煩躁縈繞在沈雨澤心頭。

    這種感覺,就像你在路邊草叢里,遇到了一朵不起眼的野花。每個人都在急匆匆的趕路,忽視了生長在風雨中的它,除了你之外,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朵花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獨特。你細心澆灌它,努力呵護它,你知道泥土與陽光才是它最好的養(yǎng)分,所以遲遲舍不得摘下。

    但是某一天,你看到了另一個人在它面前駐足——被你藏起來的本應該獨屬于你的寶貝,擁有了另一個欣賞者。

    沈雨澤很不爽,但他更不爽的是……他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去干涉陸平的異**友。

    ……

    沈雨澤的壞心情明晃晃掛在臉上,若是往常,陸·沈雨澤心情探測器·平早就應該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了。

    但如今陸平兜里揣著粉紅炸彈,心里藏著秘密,自然無暇顧忌沈雨澤的異樣。

    于是,被忽視的沈雨澤的心情從“不爽”變成了“不爽的二次方”,以指數(shù)級飛速增長。

    好不容易撐到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

    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沈雨澤要去老師辦公室準備英文演講比賽。他黑著臉,一聲不吭收拾書包。

    他特地把收拾書包的動靜弄得很大,筆啊本啊叮叮咣咣往書包里扔。

    陸平卻不知道在發(fā)什么呆,甚至沒往他的方向多瞥一眼。

    “陸平,我走了?!鄙蛴隄烧f。

    “哦?!标懫缴裼翁焱?。

    “我真的走了。”沈雨澤稍微提高了一點音量,“我走了就不回來了?!?/br>
    這次,陸平終于收回了一點注意力,看向他,點點頭:“嗯,明天見?!?/br>
    “……”

    陸平!你變了!你居然能把“明天見”三個字說得這么敷衍!

    沈雨澤微微闔了闔眼,趕在那股莫名的火氣更勝之前,他頭也不回地拎著書包離開了教室,走路時腳步很重。

    陸平望著沈雨澤遠去的背影,手伸入桌兜里,摸了摸信封有些尖銳的邊角。

    陸平想:今天的沈雨澤看起來心情不太好,還好沒有把信給他,還是等他哪天心情好了,再把信交給他吧!

    ……

    于是,陸平當天晚上把信帶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他又揣著那封沉甸甸的信,回到了學校。

    他以為一晚上過去,沈雨澤的心情會好一些,沒想到對方的臉色更差了,周圍的氣溫都降了好幾度,如果不是陸平皮糙rou厚,都快被他凍死了。

    沈雨澤究竟為什么心情這么糟糕啊?

    陸平猜,是不是他mama又給他打電話了嗎?沈雨澤和他家里人的關系一向不好,每次提到他家里人,他的臉色都很難看。

    看來,今天又是不適合交信的一天。

    就這樣一天一天又一天,沈雨澤的低氣壓持續(xù)了整整一周,那封信陸平每天揣來揣去,居然也持續(xù)了整整一周!

    他周一收的信,可是直到周五,他依舊沒能把那封信交到沈雨澤手中。

    而且這一周里,他明顯感覺到沈雨澤更“黏”他了。

    不,“黏”這個字用得不太對,沈雨澤又不是學校后門的大黑貓,怎么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他呢。

    但如果不用“黏”字,陸平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沈雨澤的行為了。

    陸平去小賣部,沈雨澤跟著;陸平上體育課請假,沈雨澤也交了假條在他身旁坐著;就連陸平去廁所放水,沈雨澤居然還是寸步不離,就在他旁邊的小便池站著!

    陸平:“……”

    陸平:“…………”

    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