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男神 第46節(jié)
暫時只能這樣了。 …… 因為放學(xué)前的這個糟糕意外,陸平原本對周末的期待都被磨沒了。 他拒絕了沈雨澤送他回家的提議,一個人坐上公交車,晃悠悠地回了家。 自從他受傷后,爸媽為了讓他養(yǎng)病,就沒再讓他跟著他們一起出攤,而是讓他在家陪伴安安。 他回家后,先給meimei輔導(dǎo)功課。現(xiàn)在小學(xué)生功課也很多,聽寫、朗讀、背古詩、記日記……陸平覺得安安比他小時候辛苦多了。 直到晚上九點半,小姑娘才磕磕絆絆地把古詩背下來?,F(xiàn)在安安正是換牙的時候,說話時嘴巴漏風(fēng),背古詩時很滑稽。陸平想笑又不敢笑,怕自己一笑,meimei又不肯好好念書了。 小朋友不能太晚睡覺。陸平哄著小公主刷牙洗臉,給她送上床,然后才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而這時,指針已經(jīng)指向十一點了。 陸平打開臺燈,坐在自己書桌前。從書桌正對的窗戶向外望去,剛好可以望見椒江對岸的風(fēng)景。 他望著燈光煢煢的高樓,不禁出了神——不知道高塔里的長發(fā)公主在做什么呢?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想給沈雨澤發(fā)消息聊天。 真奇怪,明明幾個小時之前才分開,居然現(xiàn)在就開始想念了。 他打開手機,正準備點開通訊錄,忽然視線被一個熟悉的圖標所吸引——partner軟件右上角,清晰地顯示了一個紅色的提示數(shù)字“2”。 陸平知道,這個字符的意思是,有人給他發(fā)私信了。 @fake-diamond的賬號,陸平一直斷斷續(xù)續(xù)地保持更新。 他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自己。他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但他卻像是上癮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最開始他偽裝成沈雨澤,是想借一個光鮮亮麗的身份,獲得他在現(xiàn)實中從未體會過的尊重與善意。他太寂寞了。他在現(xiàn)實生活中幾乎是透明的,只有在網(wǎng)上披上一層虛幻的殼子,才會有人看到他。 他沉迷于被人喜歡的感覺,即使明知道,他們喜歡的并不是自己。 他有時候甚至?xí)?,如果沈雨澤沒有來到自己身邊那該有多好啊。如果沈雨澤依舊在遙遠的帝都,那么自己還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一個鉆石美夢。 但沈雨澤來了,他偏偏來了。他打破了完美的神話,更真實的站在了陸平的面前。 陸平太矛盾了,他甚至看不起他自己。他一邊享受著沈雨澤的朋友身份,一邊又在陰暗的角落,偷偷竊取沈雨澤的養(yǎng)分。 如果沈雨澤知道他私下做的這些壞事,如果沈雨澤知道他內(nèi)心的卑鄙與虛榮,如果沈雨澤知道他居然如此渴求別人的關(guān)注……一定會覺得他很可笑,不會再理睬他了吧? 陸平一想到,當事情敗露后,沈雨澤也會像那些曾經(jīng)厭惡自己的人一樣,把他狠狠推開,然后踩上兩腳,說不定還要和別人抱怨:“真惡心,居然被這種人黏上?!薄碗y過到整顆心都皺到了一起。 一步錯步步錯,陸平說了一個謊言,就要用無數(shù)的謊言去圓。 他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陸平嘆了口氣,心情再次沉了下去。 手機又輕輕震動了一下,partner軟件右上角的數(shù)字從“2”變成了“3”。 陸平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他打起精神,點開了軟件后臺。 屏幕上,一個陌生的頭像靜靜躺在他的收件箱里。 在看清屏幕上的內(nèi)容之后,陸平的呼吸一滯。 【沈雨澤,在嗎?】 【我在cao場上撿到了你的學(xué)生證】 【周一見】 第39章 陸平渾渾噩噩的度過了整個周末。 他現(xiàn)在唯一慶幸的是, partner沒有私信已讀功能,而且他整個周末都沒有發(fā)布一條動態(tài),他完全可以裝作沒登陸軟件、沒看到這條私信。 但是, 他心里清楚得很——他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對方已經(jīng)掌握了沈雨澤的真實身份,完全可以在周一上學(xué)后, 直接殺到班里找他!到時候, 陸平“偷”沈雨澤身份的事情, 就會徹徹底底的曝光了。 光是想一想, 陸平就忍不住心顫。 那個人的賬號叫做@ash, 頭像是錦鯉, 陸平看了一下他的賬號內(nèi)容,大多是轉(zhuǎn)發(fā)“逢考必過”之類的玄學(xué)祈福,偶爾抱怨一下學(xué)校的食堂真難吃。 根本提取不出來任何有效信息。 但是, 對方既然能準確說出在cao場上撿到沈雨澤的學(xué)生證, 那就足以證明對方是一中的學(xué)生了。 會是誰呢? 到底會是誰呢? 會是他們班上的人嗎, 還是其他班的同學(xué)?會是某個擦肩而過的男生,還是一直在偷偷關(guān)注沈雨澤的女孩子? 陸平的大腦被各種各樣的猜測填滿,導(dǎo)致他連續(xù)三個晚上沒有睡好覺,稍一睡熟,就被噩夢驚醒。 他夢見, 他站在高高的舞臺上, 穿著維多利亞時期的王子服飾, 畫著夸張的妝容, 賣力的演著獨角戲。他唱著, 跳著,演著, 他拿出了他最佳的演技,賣力取悅著臺下的觀眾??墒峭蝗婚g,音樂沒了,燈光沒了,掌聲也沒了……他茫然四顧,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在這時,一枚臭雞蛋不知從何處飛了過來,重重落在了他的腳下。 他變得好狼狽,華麗的戲服褪去了光澤,頭頂?shù)幕使诔林氐米屗Р黄痤^,他臉上的油彩也融化了,順著眼角往下滴落,像是無聲的哭泣。 他身邊圍了很多人。 有看熱鬧的同班同學(xué),有對他指指點點的粉絲,有失望的父母…… 有人戲謔地叫他外號,嘲諷:“嵌糕王子也配做王子嗎?” 有人憤怒的吐口水,詰問他:“呸,你這個騙子,誰想做你的粉絲?。俊?/br> 有人對他搖搖頭,嘆口氣說:“平平,你怎么能撒謊呢?” 陸平所做的一切都被戳穿了,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所有人的審判,他想要辯解,可陸平的喉嚨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緩緩從人群之后走了過來。有一束光追隨著他,或者說,他本身就是光本身。 那束光停在了陸平面前。 陸平慌張地抬起頭,看到了站在光里的沈雨澤。 沈雨澤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眼里沒了平時的溫度,只剩下初見的陌生與冰冷。 “陸平,”他說,“——你真讓我惡心?!?/br> …… 陸平從夢中驚醒,臉上還帶著干涸的淚痕。 他去洗漱時,發(fā)現(xiàn)自己眼睛紅紅的,本來就不甚明顯的雙眼皮都腫成了單眼皮,看起來沒精打采的。他悄悄用了mama的眼霜——陸mama的眼霜是今年她生日時,陸平用壓歲錢在直播間搶的,陸mama數(shù)落他亂花錢,但還是美滋滋收下了,平日用得很節(jié)省,每次只涂一點點?,F(xiàn)在用了半年了,眼霜還剩下小半瓶呢。 陸平狠心挖了一大坨,對著眼睛周圍打圈圈。左三圈右三圈,倒真讓眼睛消腫了不少。 幸虧陸mama一大早出攤了,才沒有發(fā)現(xiàn)兒子的古怪行為。 陸平在家里磨蹭了好一會兒,磨蹭到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才帶著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走出了門。 在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陸平心里的退堂鼓敲啊敲的,一刻都沒停過。 要不然今天別去上學(xué)了…… 要不然轉(zhuǎn)學(xué)吧…… 要不然回北岸讀書吧…… 要不然直接離開地球吧! 陸平知道自己的性格總是太消極,遇到問題之后不想著如何解決,而是想著逃避??墒菦]辦法啊,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解決掉那個神秘的@ash,才能讓他/她不在沈雨澤面前戳穿自己的秘密啊! 即使陸平心中百般不愿意回到學(xué)校,但公交車依舊準時準點把他送到了學(xué)校門口的站臺。 陸平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了學(xué)校,他平時走路都愛低著頭,默默看腳下的路,但今天他一直仰著腦袋,眼神警惕地觀察著那些從自己身旁經(jīng)過的同學(xué)。 是他嗎?是她嗎?是他們嗎? 陸平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疑神疑鬼的三流偵探,看誰都有嫌疑。 他走進班里時,更是睜大眼睛,仔仔細細打量著同班同學(xué)。 結(jié)果沒想到,當他看向同學(xué)們時,同學(xué)們居然也回望他!甚至有人在看了他一眼后,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陸平:“……?” 怎么了,難道他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陸平摸了摸臉,奇怪,什么都沒有啊。 他一頭霧水地回到最后一排坐下,掏出課本上早自習(xí)。整個早自習(xí)期間,他一直心神不寧,課本定格在第一頁,根本看不進去任何東西。 他一會兒看看書,一會兒又抬頭看看教室門口,生怕忽然闖入一個陌生人,手里揮舞著沈雨澤的學(xué)生卡。 煎熬的早自習(xí)終于熬過去了,下課鈴聲響起,陸平癱在座位里,把頭埋進手臂中,藏住臉上的表情。 他心中的善良平平和惡魔平平又開始打架了。 善良平平說:不如直接和沈雨澤承認吧,把一切真相都告訴他!謊言越滾越大,會出事的! 惡魔平平說:不,絕對不行!說了你就會失去沈雨澤了!你好不容易有了朋友,難道你想重新回到形單影只的日子嗎? 就在陸平趴在桌上思考人生時,忽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發(fā)頂,不輕不重地揉了揉。 那熟悉的力度,讓陸平噌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果不其然,沈雨澤就站在座位旁,笑容淡淡地看著他。沈雨澤素來有“不上早自習(xí)”的包月特權(quán),每次都是在下早自習(xí)后才來學(xué)校。 “陸平,你昨晚沒休息好嗎,怎么趴在桌上?”沈雨澤問。 “沒,沒事……”陸平哪敢說實話,含糊地說,“我就是有點犯懶?!?/br> 他說話時,根本不敢看沈雨澤的眼睛,視線虛虛落在別處。 沈雨澤放下書包,落座,忽然探身逼近他。 陸平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躲,卻被沈雨澤握住了手腕。 “別動?!鄙蛴隄擅碱^微蹙,目光就落在陸平臉上。離得這么近,陸平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你眼睛上有東西?!?/br> “有什么?”陸平下意識接話,“有一點好看?” “……”沈雨澤沒聽過這種土味情話,被他狠狠噎住,隔了幾秒才說,“嗯,是挺‘好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