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揚了下，屈指敲她腦門：“往哪盯呢？”

    “……”

    她沒有亂看！

    -

    這次籃球賽的場地定在了九中的籃球館，兩邊學(xué)校的同學(xué)陸續(xù)進(jìn)場時，看臺全被坐滿了，還有人坐在過道樓梯那。

    這屆學(xué)生最多，算得上是這個館開張許久以來，難得滿員的一次。

    為了這次比賽，球服和拉拉隊的隊服都是特意定制。

    九中負(fù)責(zé)老師的審美還是一如既往讓人無言以對，給大家挑了身青綠色，準(zhǔn)確來說是綠白相間。用相機拍完再加八百重濾鏡，勉強算得上青春。

    為了省經(jīng)費，拉拉隊的衣服還是輪流換的。

    第一場拉拉隊就是七班女生上場，朱勝他們那伙男生嘴上很夠義氣，紛紛守在更衣室門口，保證無人敢進(jìn)那種。

    拉拉隊的隊服是縮小版球衣，綠白相間，隊服后邊還有和球衣相對的數(shù)字。底下是條百褶裙打底，再配上一雙及膝蓋以上的長襪。

    當(dāng)天女生們都被要求穿白色球鞋，扎高馬尾。

    更衣室里，宋梨因換完衣服就坐在椅子上等了，順便看手機。

    許洌那邊應(yīng)該也在換球衣，問了她一句：【穿的幾號？】

    【不梨解】：1號。

    【在線】：不是說好穿7號嗎？

    【不梨解】：我來得晚啊，七號被別人穿了。

    “……”

    許洌那邊沒回她了。

    宋梨因撇撇嘴，把手機丟包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聽話地配合他穿什么七號。

    一抬頭，穿著七號的左妮出來了。

    左妮看見她顯然眼睛都亮了點，寡淡的臉上多了些驚艷：“梨因，你穿隊服真好看?！?/br>
    宋梨因在學(xué)校就一直是校服不離身，雖然知道她身材高挑纖瘦，但每天都是肥大校服校褲，壓根看不出來身段。

    這會兒看上去，少女露出來的手臂和鎖骨都白膩一片，那雙腿被襪子包裹著，又直又長。

    后邊幾個女生也紛紛換好衣服出來，看向宋梨因時都小聲驚呼了句：“真的誒，這么丑的隊服都能被你穿得像拍電影的女主角?！?/br>
    宋梨因被圍著，一時之間只能尷尬地笑笑，有來有往道：“大家都很好看?！?/br>
    一旁的王嘉芙看出她的僵硬，趕緊拿出手機替她解圍：“來來來，大美女們都看鏡頭！茄子！”

    ……

    兩邊的拉拉隊在兩隊籃球比賽選手進(jìn)場后才進(jìn)去，一群高瘦的男生通過檢錄口，引得看臺上一片尖叫sao動。

    緊接著是一排啤酒肚青、中年教師穿著球衣經(jīng)過，看臺上的哄鬧聲立刻變成了大笑，還有人故意大喊：“黃主任你好帥呀??！”

    “彭老師加油！贏了你就再也不是禿頭啦！??！”

    等女生籃球隊和拉拉隊她們?nèi)雸鰰r，歡呼起哄聲依舊不絕于耳，幾乎蓋過廣播通知和教練的口哨聲。

    宋梨因站在隊伍最邊上拉起橫幅一角，扯得很直。

    她離看臺近，能聽見個別女生議論的聲音，聽內(nèi)容不像是本校的。

    【臥槽那個21號就是他們學(xué)校的籃球特長生吧？這身板這長相，鶴立雞群?。　?/br>
    【喜歡？待會兒就去要手機號！我都盯著他好久了，長得好對我胃口！】

    于是宋梨因朝男生那邊看了一眼，發(fā)覺許洌就是那個21號，不過他今天好像和平時打球的樣子有點區(qū)別。

    以前許洌在cao場打籃球，穿那種寬大球衣時里面都會套件白t。也不嫌熱和累贅，彷佛為的就是不讓別人有丁點眼福。

    但這次他沒穿，只有那一身松垮的綠白色球衣，露出肌理矯瘦的臂膀，冷白皮在一眾人里確實優(yōu)越。

    少年一條腿踩在籃球鐵架下，看上去正專心致志地綁鞋帶。清瘦修長的身形拓落而疏懶，側(cè)臉輪廓流暢，下顎線分明。

    像是想起了什么，也回頭往拉拉隊這邊看了過來。

    宋梨因被他這動作嚇得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只躲在旁邊同學(xué)的身側(cè)，避開他視線。

    比賽還沒開始，待會兒打第一場的老師們都各自去做候場準(zhǔn)備，輪到場上兩邊學(xué)校的主力隊伍說些鼓舞士氣的話。

    對面的隊長打著耳釘，樣子看上去很混。

    男生手指很不禮貌地指著往九中這邊的拉拉隊，放下狠話：“兄弟們看見沒？看花還得是野花香啊，別人學(xué)校的美女就是多！為了啦啦隊最邊上的那個，和對面的拼了！”

    “嗚呼兄弟們，邊上那個是真漂亮啊！”

    也因為這么幾句話，場上的人都轉(zhuǎn)過頭向宋梨因那個方向看過去。

    對面這宣言其實特別惡心，爪子都伸到他們學(xué)校的女生這來了，這還了得？九中這邊不管是拉拉隊還是球員們，瞬間都被搞火了。

    學(xué)生會里一個女生對宋梨因眼熟，直接對著對面開罵：“拼你媽呢！你梨姐是你們能肖想的？”

    隊伍前邊的孟江南也受不了地向?qū)γ尕Q中指，推推旁邊的人：“來，來，少爺趕緊講兩句！”

    許洌眼皮半瞭著，還在拉拉隊這邊找人。跟著大家的視線一塊鎖定了角落那的人時，心才定下來。

    他對上對面隊長挑釁的目光，薄唇上挑，囂張地回應(yīng)道：“為了宋梨因，這球九中贏定了！”

    第38章

    籃球館的頂上是鏤空玻璃,陽光傾瀉而下。

    那邊籃球隊的主力隊長叫麻梓元，長得人模狗樣，常和社會上那批人混在一起,換女朋友換得比衣服還勤快。

    平時逗女生都愛說些不著調(diào)的葷話，所以這會兒他公然這么輕浮，也在七中那群人的意料之中。說不定等打完，他還真會去約宋梨因。

    只是場上的人大概也沒想到，對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爭面子,直接把他點的人給罩了，以一種完完全全的偏心和護食的姿態(tài)。

    別說碰了,連惦記都不讓。

    站在最邊上宋梨因一下成為了風(fēng)口浪尖的存在，也不是沒被這種類似于眾矢之的的視線聚焦過。

    她還像之前那樣，板著張面無表情的臉。精致五官曬在日光下,有種遺世獨立的冷漠感，好像他們在吵什么都和自己無關(guān)。

    宋梨因不動聲色,手指扯緊了手上的橫幅，心里卻有一個小人在錘地。救命,誰來治治許洌？

    他這是中二病晚期吧?。?/br>
    心里的小人錘完地,眼睛又不自覺地看向他那條傳說中被摔斷的腿。大哥,大話都放出去了，你到底靠譜不靠譜啊……

    剛看過去，許洌也正直勾勾地瞧過來，她又趕緊挪開視線了。

    看臺上的討論聲也逐漸擴大，兩邊人的臉色都精彩紛呈,無孔不入的八卦聲音變成一張鋪天蓋地的網(wǎng)向場上襲來。

    【宋梨因是麻子剛剛指的那個女生嗎？別告訴我那個看上去清心寡欲的大帥逼和她是一對哈！我剛初戀,就給我整一個失戀？】

    【看上去不像一對啊,是不是就單純?yōu)榱俗o著人才這么說的??？這哥們兒帥得像匹孤狼！】

    【你媽的,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一個這么漂亮的，我噴都沒法噴，都沒信心了去送水了嗚嗚嗚！】

    【不過他們九中的帥哥美女是真的多啊！好養(yǎng)眼好般配，難怪之前還有星探過來塞名片。】

    【你們不知道許洌嗎？初三就被請過去上市里的節(jié)目，后來打籃球賽好像還拿了市獎。初中就是最帥的，到高中他媽的還是最帥，沒想到啊，我們市里能打過他的一個都沒有！】

    ……

    許?；赝昴蔷?，麻梓元笑得流里流氣，往前走了兩步，放低了音量問他：“怎么，那是你對象？”

    邊上的孟江南靠過來替他回了一句：“關(guān)你屁事啊?！?/br>
    麻梓元賤兮兮地說：“我這人沒其他愛好，就愛泡別人的妞。你們九中的妞不讓人泡？”

    邊上拉拉隊前邊王嘉芙她們幾個聽了直翻白眼———

    “打球還是打臉??？想泡我們九中的女生，還是宋梨因這種級別的，你能不能去醫(yī)院測測你那不到六十的智商？”

    “就是，別在九中地盤上裝逼！小心待會兒橫著出去！”

    不遠(yuǎn)處傳來裁判的吹哨聲，催促他們下去候場，兩邊的老師都陸續(xù)走上來。

    比起他們這邊少年人的劍拔弩張，那邊教師里頭的氛圍簡直跟開聯(lián)誼會一樣。半恭維半客套，嘴上推辭著打著玩，打完還得去茶樓喝一盅。

    許洌手插兜，日光暈染著高挺鼻梁，桀驁眉眼在光影下半垂著，半點不收斂這氣場上的輕狂壓迫感。

    他自上而下地睨了對面這男生一眼，冷嗤了聲：“你也配?！?/br>
    -

    大部分人的慣性思想里，籃球賽就該是熱血沸騰的，青春就該是不墨守成規(guī)的。

    所以當(dāng)一群啤酒肚和禿頭的中年教師上場時，這份歡呼聲被保留起來了，變成了圖個樂子的點評。

    “你們看老黃那小短腿哈哈哈哈！跑得還挺快！”

    “抖起來啊張老師！別只會撅屁股，發(fā)揮發(fā)揮你平時在小樹林追著我們跑的力度，投進(jìn)去！”

    “很棒，全靠龔老師力挽狂瀾！只差了對面十三分！比我們想象得好多啦～”

    雙?；@球賽，九中第一場就輸?shù)靡凰俊讉€平時兇著臉教導(dǎo)學(xué)生的老師此刻因為輸太慘，都笑得異常憨厚。

    而對面學(xué)校里的體育老師是個女老師，短發(fā)、額頭上綁著一根發(fā)帶，帥到九中的拉拉隊都差點臨陣倒戈。

    兩邊的拉拉隊都很賣力地在助威，看臺上的同學(xué)們也看得不亦樂乎。

    候場的球員們席地而坐，腦袋湊在一起嘰嘰喳喳。

    這個年紀(jì)的大部分男生看女孩的目光都不會太猥瑣，但荷爾蒙作祟，談?wù)摰倪€是那些話：“對面那隊服是不是太暴露了？我都能看見半個腰了！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東西嗎？”

    “沒勁，喊得我毫無感覺?！?/br>
    “哈哈哈哈不是我說，你們七班班還挺臥虎藏龍的啊，小紅帽也不是這么平嘛！”

    小紅帽是王嘉芙的外號，因為“小紅帽沒奶奶”，暗指她平胸。

    也不知道誰這么損地想出這么個破昵稱。

    孟江南把對面拉拉隊賞心悅目的身材都瞧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