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洌掌心捏住她的小腿肚，指腹隔著那條牛仔褲無意地摩挲了一下。依舊在笑，聲音沉沉啞啞：“怎么還動腳的？”

    “你先動手的！”宋梨因忍無可忍，手肘抵著他膝蓋骨不輕不重地來了一下。

    他順勢懶恣地倒下來，沒個正形地坐在她身邊，往后靠著椅背：“那我不是想確認一下，你是不是真要哭了？”

    還好意思說！

    宋梨因剛才是真被他那個混球神態(tài)給震驚到了，活生生一個騙了女孩子還不以為然的狗男人樣。

    “你說有喜歡的人還和異性靠太近是渣男?！痹S洌長腿微屈，靠過來的動作刻意放慢，揚起好看的唇角笑，“那要是那個異性，正好是喜歡的人呢？”

    宋梨因整個人都僵住了，感受到他極具傾略性的凜冽氣息一點點滲透進她咫尺方圓的安全距離里，耳邊酥酥麻麻的彷佛有電流經(jīng)過。

    當然，更讓她腦子一空的是他說的話。

    沒想出該問什么的時候，兩個人就這么對視著。

    許洌耐心地等她回答，手指放在腿上沒什么規(guī)律地輕敲，順便欣賞少女紅透的耳尖。

    宋梨因耳根都躁得guntang，光線暗沉，也不知道露餡了幾分。

    他剛才就是故意的，擺出一副“我就是渣男”的姿態(tài)，看著她在誤以為他在釣她的前提下糾結(jié)又生氣。

    她面無表情地攥緊了手，思忖著要不要再給他來一拳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口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

    一群人進來了。

    孟江南帶頭，后面跟著的是王嘉芙、曾盈、朱勝那些人。

    “許二！”孟江南人還在門口那就大喊了聲，嚷嚷道，“小宋走了嗎？剛在街上看見班上的同學，外面在下雨，我就把他們帶這來了?！?/br>
    靜謐昏暗的空間被打破，空氣因為外面的雨聲漸大而變得有些窒悶。

    明明兩個人之間還隔著點距離，但宋梨因莫名地心虛，拍拍自己臉頰試圖清醒點，起身坐到卡座對面。

    正好酒吧被清場，大家平時進不來的也能在這玩。孟江南抬手叫了幾份小吃和飲料，幾個人圍在一張桌子那。

    王嘉芙一進來就看見宋梨因，興奮地坐到她邊上：“同桌，你臉怎么這么紅啊，這里很熱嗎？”

    宋梨因一怔，聽見對面?zhèn)鱽硪宦曒p笑。

    她不動聲色拿起桌上的溫水抿了一口，錯開眼：“今天起床的時候就有點發(fā)燒?！?/br>
    王嘉芙點頭，端起一旁的熱水壺把她杯子倒?jié)M：“那你多喝點熱水！”

    “……”

    人一熱鬧，大家就玩瘋了，緊接著可能是孟江南在手機上喊了人，連不是九中的也都涌了過來。陌生的面孔一加入，游戲就玩得更大了。

    從名詞table玩到拼魔方，又是搖骰子猜大小。

    瓶子第五次轉(zhuǎn)到宋梨因這的時候，她對上的還是許洌。毫無疑問，在玩這些酒吧游戲上面，她確實比不過他。

    但是大家知道她不舒服，罰酒時也沒讓她喝。

    一直到這局結(jié)束，外面雨逐漸變小，只剩下毛毛細雨隨著冷風飄。男生們沒玩夠，還想繼續(xù)打個碟。

    王嘉芙和幾個女生說要先回家，外面已經(jīng)幫她們叫好了幾輛計程車。

    “宋梨因?！?/br>
    她走到門口，被喊住，回過頭：“嗯？”

    許洌把自己隨身帶的棒球帽扣她腦袋上，手指捏著帽檐把人拉近了點。

    想到后面還有認識的那些同學可能在看，司機也在等。宋梨因臉頰有點熱，差點沒站穩(wěn)，沉默了下也沒掙開他，聲音輕輕：“干嘛？”

    許洌探身，把她落下的手機塞進她毛衣的口袋里，笑了聲：“記著，剛玩游戲欠了我12個敲腦門和3次掰皮筋彈手指?！?/br>
    “……”

    你去死??！

    -

    元旦假期結(jié)束，離這學期的期末考試也不遠了。

    九中的重點班和實驗班在每學期的期末考試之后，都會根據(jù)排名調(diào)整幾個人的班級。一般跟不上進度的就會被踢到普通班去，每學期大概都會有5個位置左右的調(diào)動。

    七班雖然刺頭多，但他們大部分都是該認真學習的時候，沒人會馬虎。因此到期末，惹事生非的反倒少了。

    周末，很久沒聯(lián)系過的湯媛給她發(fā)了一個拉票的鏈接。臨近上節(jié)目，她粉絲不多，只能找親朋好友拉票攢熱度。

    宋梨因和她聊了會兒近況，和她打了個視頻通話。

    湯媛可能是很久沒和好友說過話了，也或許是在訓練營里性格開朗了點，表現(xiàn)得也比之前活潑很多：“你知道我們節(jié)目的導師是誰嗎？你不追星可能沒聽過，叫廖謹言，特別帥一前輩！”

    “我好像見過，不過沒看清臉。”宋梨因想起那次在酒吧那，后來她回去，也聽楚彌聊到過他。

    “你怎么見過的？他這段時間一直在京市??！”

    宋梨因不想多說楚彌的私事，含糊地帶過一句：“嗯，反正……他人怎么樣？對你們嚴格嗎？”

    湯媛那端還在宿舍，約莫是怕人聽見，連忙戴上耳機，悶在被子里：“嚴格倒還好吧，他蠻敬業(yè)的。不過聽圈里人說他好像身體不太好。”

    “身體不好？”

    “就是說得了什么癌，我也是聽我們公司那個副總說的?！睖聡@口氣，有點惋惜，“貌似比我媽那個病還要嚴重?！?/br>
    聊了半小時，湯媛又要回舞蹈房了，電話匆匆掛斷。

    宋梨因有點悵然，打開她發(fā)過來的那條鏈接，發(fā)給微信列表的九中同學們顯然不可取。

    她想了幾秒，復制好鏈接，打開了“互幫芒”那個軟件，群發(fā)了一下列表：【各位老板們，有空幫我投下第三位的票哦！感謝，下次接單能打八折！】

    片刻后，id為“平平無奇放屁大王”的用戶給她發(fā)了個問號：【？】

    宋梨因翻了個白眼，這跑單狗現(xiàn)在上線倒是挺勤快的，可是還賴著不還她錢是什么意思？

    她雖然還抱著那250塊的希望，但想著能多一票是一票，也沒一來就提還錢的事。點開聊天框，高冷地發(fā)了句：【投下第三位，湯媛?！?/br>
    “……”

    許洌點開那個鏈接，上面顯示著：「元氣少女預備女團練習生直播專場首唱，用音樂和你說晚安，請對你最喜愛的一位成員，投出你寶貴的一票吧！」

    第三位“湯媛”是她追的明星？

    他照做后，發(fā)了張投票成功的截圖過去。

    因為最近幾天都在市體育館參加比賽，很久沒回學校。許洌想和她聊會兒天，發(fā)了句：【你在干嘛？】

    宋梨因目的達成，很快就收起和顏悅色的臉：【在想你那錢什么時候還我啊，跑單狗！我說你他媽不還錢，還想找我當免費陪聊是吧？怎么就這么大臉呢？？？？】

    “……”

    他是真想還錢，順便解釋一下。但她每次都這態(tài)度，估計他一打過去，人就被拉黑了。

    而且就她這么痛恨這id的樣子，許洌暗自決定，他這輩子也不會讓宋梨因知道這是他。

    -

    期末兩天考完，還沒通知是什么時候放假。

    體育課因為雨天改成了在教室自習，哄哄鬧鬧的環(huán)境里，宋梨因邊上坐著搬凳子過來的左妮和物理課代表，兩人都在問她數(shù)學最后一道大題的解法。

    “我之前沖競賽的時候做過一道這種概念題型，當時看了一個大學教授的課程，是用伯努利方程解的……”宋梨因想找出手機查一下這個解法，發(fā)覺手機沒電了。

    正好參加完市級冬季決賽的許洌從門口進來，校服外套上淋了點雨，濺得額前碎發(fā)都是濕的。

    他手上給宋梨因帶了瓶溫牛奶，也沒說話，就很自然地放她桌子一角。

    邊上的幾個人都狐疑地把目光放在他倆身上，宋梨因清咳了聲：“你手機借我用一下，查個公式?！?/br>
    許洌解鎖，丟給她，然后趴桌上補作業(yè)。

    幾個人討論完那道題，紛紛搬著椅子回去。

    宋梨因手機用完，拿筆戳他背脊，指指桌邊的手機：“還給你，謝謝?！?/br>
    她說這話時特別一板一眼。許洌沒急著拿，多看了她幾眼：“怎么了？”

    宋梨因板著臉，反問：“什么怎么了？”

    許洌大大方方地盯著她看，意有所指地笑了下：“要不我們繼續(xù)把那晚的話題給聊完？”

    宋梨因面不改色，翻臉比翻書還快：“你弄錯了，我們沒有沒聊完的話題?！?/br>
    許洌有點蒙圈，他是不著急提醒，但不代表他能接受她不認賬。本來就像是個小蝸牛的觸角，一碰就往回縮。

    好不容易伸出來點，她現(xiàn)在還當沒伸出來過。

    “要不我們可以聊聊你瀏覽器上查的東西？”宋梨因忍了幾秒，還是沒忍住，打開他手機。

    瀏覽器的歷史記錄那顯示著最近的搜索內(nèi)容：預備女團成員，湯媛。

    湯媛不火，九中的人都不知道她即將上節(jié)目。更何況他一個新來的，估計是關(guān)注過這種女團選秀才會注意到了。

    宋梨因眼睫乏味地眨了下，也沒多評價，只是輕飄飄說了句：“喜歡養(yǎng)成女團啊。”

    許洌舔了下唇，覺得這誤會有點好笑。他不緊不慢地把手機收回來：“這個事兒吧———”

    “pretext!”少女拿起本英語單詞，一本正經(jīng)地背書，徑直打斷他。瞥他一眼，繼續(xù)道，“pretext，p-r-e-t-e-x-t，借口，借口！”

    “……”

    第36章

    搜“湯媛”純屬是在訓練休息室那閑著無聊,想看看宋梨因追的明星是什么樣而已。

    要擱之前，許?？赡芎芸炀徒忉屃?。但他顧忌著總不能把那個互幫芒的id給自曝了，就猶豫了這么片刻。

    何況許洌覺得這情況對自己貌似很有利。

    上次在酒吧那,他覺得自己說的夠明白了。要不是孟江南他們突然進來，這層窗戶紙估計要被捅破。

    看宋梨因當時那反應(yīng)。

    他勝算應(yīng)該還挺大，自然也不是特別著急追著要一個確定的答案了。

    本來還哄哄鬧鬧的班上，因為宋梨因字正腔圓地在背誦單詞立馬安靜了十幾秒。

    后排趕緊把撲克牌和手機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