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山做了幾道，便感覺有些乏味了。所幸高中范圍內的題目于他來說并沒有太多鉆研的意義，他便放下了筆，隨手抽過一本還沒看完的書翻了起來。

    翻了幾頁，他就聽見面前兩人的絮絮叨叨，似乎在討論什么難題。

    他抬頭，看見兩人腦袋湊在一起，一人捏著一只筆似乎在聊題目。

    周如曜：“我覺得你這一步不應該這樣。”

    顧之行：“但是我也不是這一步出錯的啊?！?/br>
    “不是的，雖然結果上你不是這步的問題，但實際上就是你這步造成的?！敝苋珀啄弥P畫著什么，像是在講題，“你看，如果你剛剛是這樣的話，后面就有這么多解法了?！?/br>
    李寒山收回視線，安心看書。

    看來這兩個人認真復習還是像模像樣的。

    他翻開下一頁，聽見兩人似乎還在糾結。

    周如曜：“阿行，你不能總是這樣表面聽我說話，心里什么都不管?！?/br>
    顧之行：“我沒有啊，我聽進去了啊?！?/br>
    周如曜：“你沒有，你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倒行逆施?！?/br>
    顧之行：“我沒有，是你想太多了?！?/br>
    周如曜：“你又來了，從我做夢開始，我讓你注意你就覺得我小題大做。阿行，你不能再這樣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成為暴君的，很快就會變成跟李寒山一樣的破鑼嗓紅眼病法制咖！”

    李寒山：“……？”

    顧之行：“好吧，對不起?！?/br>
    周如曜：“我原諒你了，記住以后這一步別出錯了?！?/br>
    顧之行：“我知道了?！?/br>
    李寒山：“……”

    到底什么題目能讓你們絮絮叨叨這么一堆廢話，還帶翻舊賬的？

    李寒山放下書，微微探身看了眼他們的講的題目。

    只見習題空白頁，歪歪扭扭的橫豎線組成了一個棋盤，黑團和黑圈羅列在格子上。

    李寒山：“……”

    你們兩個人是不是有病??？

    他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將習題冊抽了出來，“沒收了，你們給我老老實實看提綱吧，提綱總沒地方讓你們亂畫了吧?！?/br>
    顧之行握著黑筆，黑眸看著他，“你要來一盤嗎？”

    “可是三個人沒辦法下五子棋。”周如曜撓頭，纖長白皙的手指轉了幾圈黑筆，道：“那不然我們之中贏了的跟你下?！?/br>
    李寒山：“……”

    李寒山冷冷看向他們，“你們給我好好復習，不然就回家玩你們的?！?/br>
    兩人再次露出失望的表情，分別不情愿地低頭看起了提綱。

    李寒山在心里煩得直搖頭，他得是多不清醒才讓這兩個家伙來復習，十幾分鐘過去他們學習沒干，倒是凈想著摸魚。

    他剛翻開書，又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李寒山抬頭，只見周如曜竟然摸出了隨身攜帶記劇情的筆記本，正在小心翼翼地撕著某張空白頁。

    李寒山：“……”

    李寒山有點崩潰了，喊了聲，“你們有完沒完？”

    周如曜見事情暴露，火速收手，假意在低頭翻筆記。

    顧之行在一旁表情遺憾。

    李寒山揉了下太陽xue，低聲道：“算了，你們要——”

    “草！”周如曜的驚呼聲打斷了他，“你們快來看！”

    你們?yōu)榱瞬粡土曔€能搞出什么花樣來？

    李寒山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還未看清楚本子上的內容便聽到了周如曜的聲音，“程歡的雙胞胎哥哥在中考后被車禍奪走了生命，此時哥哥以優(yōu)異成就被重點學校免學雜費錄取。為了減輕家中負擔，程歡毅然決然踏上了女扮男裝的道路。但誰想到，她先是被頂級學霸李寒山視為勁敵處處針對，后又因意外被顧之行纏上。一時間整個盛懷中學沸沸揚揚，大家都期待著她被惡整。但誰也不知道，在暗地里，李寒山用數學公式向她表達只有兩人知曉的愛意?！?/br>
    李寒山愣住，“哪個公式？”

    “別打斷?。『竺孢€有呢！”周如曜著急地對兩人吼了一句，又接著道：“程歡心中惶恐，流言四起，大家都傳學霸程歡和李寒山是一對gay。程歡百口莫辯，后來，顧之行紅著眼，聲音沙啞，將她按在墻上跟她說：如果你喜歡男的，我也可以為做下面那個。本文全程修羅場，雖然愛慕歡歡的男人很多，但男主只有李寒山！全文高甜無虐，1v1！”

    顧之行：“……”

    顧之行沉默了。

    她心中有些復雜，復雜到她的臉上都浮現了茫然的表情。

    周如曜一口氣念完先喘了會兒氣，才道：“阿行，你怎么了？”

    顧之行道：“我不懂，為什么李寒山追她就是講公式，到了我就變成紅著眼按墻上，為啥?。俊?/br>
    李寒山看過去，道：“有沒有可能，因為你是文盲?！?/br>
    顧之行：“……”

    周如曜十分贊同，拍了下顧之行的肩膀，“阿行，我們校霸是這樣的，不太講學習上的事兒。”

    顧之行：“……行吧?！?/br>
    “小說里我什么時候注意到她的?！崩詈剿坪踉谒妓魇裁?，語氣有些遲疑，“我不記得有誰需要被我當成勁敵，我也不理解，我會把誰當成勁敵?！?/br>
    “我瞅瞅?！敝苋珀追朔P記本，抬頭道：“時間點好像是就是期中考?！?/br>
    李寒山了然地點頭，“她成績很好是嗎？”

    周如曜搖頭，“不是，期中考前，她好像坐你附近，彎腰撿東西動靜太大被以為是作弊。然后學校把你跟她都叫去辦公室里，然后你一開始責怪她，又被她堅毅含淚的表情所觸動?！?/br>
    李寒山：“……等下？她不是女扮男裝嗎？”

    周如曜：“是啊?！?/br>
    李寒山：“那她為什么要堅毅含淚？”

    李寒山十分不理解，并且感到疑惑，但是他被錘煉的心臟使得他不會再輕易崩潰了。

    周如曜看了眼筆記本，開始念了起來，“李寒山看過去，只見罪魁禍首站得筆直，粉唇抿著，漂亮的面容上滿是憤怒，白皙的面容上有些緋紅，濃密的睫毛垂下，流光溢彩的黑眸中略微濕潤著，眼淚卻怎么也不敢掉下來。李寒山微微愣住，心中頓時生出了些憐惜之情來，對她的責怪之意少了些。他想，這個少年看起來倔強得讓人心疼。”

    李寒山：“……？？？”

    不是，你這是不是有點，這……

    李寒山沒有崩潰，只是感到有些恍惚，在一片無語中，他看見顧之行面上那同樣無語凝噎的表情。

    他看了眼顧之行，“你無語什么？”

    顧之行嘴巴張了下，黑眸微蹙，猶豫了下，“我很難跟你解釋，因為我只是一個文盲。”

    李寒山：“……”

    原來是聽不懂，那沒事了。

    周如曜合上了筆記本，伸手把本子扔給李寒山，身體瑟縮了下，“哇，兄弟你要不自己看吧，我怪難受的?！?/br>
    李寒山再三看了眼本子，始終沒力氣打開，最后他道：“你們有什么想法?！?/br>
    周如曜撓頭，“我覺得可以不接觸?！?/br>
    顧之行沒說話。

    李寒山道：“我贊同，但是沒辦法避免。”

    “那你缺考唄。”顧之行的想法簡單粗暴，“不然我們仨一起別去考試了，我真不想考了?！?/br>
    李寒山反駁，“我開學考沒有考，所以期中考試是不能缺席的。”

    “那咋辦嘛?！敝苋珀滓贿呎f著一邊找了個沙發(fā)躺下，揶揄道：“那不然我去找?guī)讉€人把她關進廁所里讓她錯過考試？”

    “如曜，你進局子我一定會給你送飯的?！?/br>
    顧之行十分認真地回答。

    李寒山抿了下薄唇，“我覺得周如曜的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

    顧之行挑眉，“不了吧，給兩個人送飯我就有點力不從心了?！?/br>
    李寒山垂眸，聲音輕了些，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在考試前讓她規(guī)避這樣的事情。”

    “兄弟，她撿個文具動靜太大這還能怎么規(guī)避？”周如曜沒忍住出聲，又道：“總不能把她的文具綁在她手上吧？”

    顧之行想了下，“啊，我知道了，想辦法在她面前聊考試制度多么嚴格，她可能就會多注意了?！?/br>
    周如曜：“這樣也沒辦法規(guī)避啊，誰知道會怎么樣？”

    “不一定?！崩詈缴僖姷刭澩祟欀械脑?，又道：“根據你讀的這些來看，她應該很重視成績，聽到了這些應該不會再犯這種低級錯誤?！?/br>
    周如曜摸著下巴，想了許久，“你這么說也行，但是我們又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啊?！?/br>
    李寒山晃了下手里的本子，“里面不是說了么，漂亮的少年?！?/br>
    周如曜眨了眨眼，瞪大眼，看向顧之行，“阿行，你居然就是程歡?！?/br>
    顧之行撩了下頭發(fā)，“被你發(fā)現了?！?/br>
    李寒山：“……”

    你們到底多大了，這么喜歡角色扮演？

    周一，001號考場前聚集著不少三三倆倆的學生，各自拿著考試袋聊天。

    距離開考還有三十分鐘，不少考生早早就來到了考場，其中就包括李寒山三人。

    他們三人站在門口附近，不斷打量著周圍的人。

    李寒山道：“你們找到她了嗎？”

    “沒有。”顧之行搖著頭，身子靠著墻，顯得懶洋洋的，“我覺得要不然你就從了吧，反正你們學習這么好，應該能聊挺好?！?/br>
    周如曜點頭，“確實，用公式告白，你真的好牛?！?/br>
    顧之行：“你用的什么公式??？”

    周如曜：“不會是那個爛大街的坐標系愛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