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行：“……”

    她一本正經(jīng)地移開了視線，轉(zhuǎn)起了假發(fā)，看了眼周如曜，“我盡力了?！?/br>
    周如曜：“那我怎么辦？這方枝放了學(xué)直接往我公寓奔啊？！”

    顧之行“嘖”了聲，“人家一個女生還能把你怎么樣，是不是你先勾引人家了？”

    周如曜：“……阿行，我覺得你沒有心?！?/br>
    顧之行看向李寒山，“先去找個地方坐一下想想明天怎么辦吧?！?/br>
    李寒山看了眼腕表，點了頭。

    三人走了幾分鐘，順勢坐在學(xué)校附近的公交站座位上。

    看著一輛又一輛公交車經(jīng)過，三人沉默不語。

    終于，顧之行打破了這片沉默，“你們注意到了嗎？”

    周如曜慣例是那個最捧顧之行場的人，立刻伸著腦袋東張西望，“什么？”

    顧之行道：“好幾個人下車的時候腳都卡在車門里了?！?/br>
    李寒山沉默了幾秒，沒回話，他隱約察覺到了一些事情。

    果然，顧之行接著問道：“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周如曜臉好奇，“什么什么？”

    李寒山語氣敷衍，“什么？”

    顧之行一臉神秘，“旺角卡門。”

    周如曜：“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寒山：“……”

    李寒山微笑，“好好笑?！?/br>
    顧之行十分滿意。

    李寒山拿出手機掃了眼，道：“時間差不多了，司機快要來接我了，我先——”

    “哇哦，你們快看！那輛公交車?yán)锵铝撕枚嗳税。「嘛溩右粯?！?/br>
    周如曜話音興奮，十分激動，“哪里來這么多人來我們學(xué)校啊！”

    顧之行看過去，斜對過的公交車站下，一群校服歪歪扭扭畫著各種涂鴉的學(xué)生嘩啦啦下了公交車，頗為氣勢磅礴。

    顧之行仔細(xì)打量了下他們的校服，“好像是二職的?！?/br>
    二職，全稱a市第二職業(yè)高中。

    “他們來盛懷干什么？”

    李寒山有些不解。

    “你這好學(xué)生不懂了吧，他們肯定是來約架的唄?！敝苋珀滓膊活欁约含F(xiàn)在還穿著裙子，大大咧咧翹起一個二郎腿，語氣唏噓?！耙膊恢朗钦l惹了二職的?！?/br>
    顧之行點頭，“職高的惹不得，一堆五顏六色的腦袋里湊不出一顆整的大腦，打起架來不要命的?！?/br>
    周如曜又笑了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別說了，他們在校服上還寫了字，好蠢啊?！?/br>
    顧之行道：“確實，我好像還看到了火星文?！?/br>
    周如曜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底是誰會惹這群人啊哈哈哈！”

    身旁的兩人毫不顧忌地拿著這群職高的混混開涮，唯有李寒山保持著沉默，許久之后，他終于開口道：“我感覺他們好像在朝我們走過來?！?/br>
    顧之行：“？”

    周如曜：“？”

    顧之行看向周如曜，“你惹的？”

    周如曜無辜搖頭，“我沒有啊?！?/br>
    隨后，兩人的視線齊齊看向李寒山。

    李寒山：“……？”

    李寒山抱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我從別的城市轉(zhuǎn)來沒多久。”

    兩人安靜好一會兒，然后眼睜睜看著這群彩色腦袋浩浩蕩蕩地走到了他們面前幾步的位置。隔著老遠(yuǎn)，帶頭的紅色腦袋便大喊道：“喲，這不是顧之行我們行哥嗎？好久不見這么拉了啊？”

    顧之行：“……”

    李寒山開始觀察起來了這樣神秘的景致，對面約有十幾個人，看起來十分不好惹。但仔細(xì)觀察便很容易發(fā)現(xiàn)，這十幾個人倒也并非各個身強體壯，也有幾個個子干癟矮小的不良。

    比如這個帶頭的紅毛腦袋，看起來十分兇神惡煞，但身形堪稱嬌小。

    周如曜站起身來，一米八七的個子十分唬人，可惜濃妝艷抹的樣子加上制服短裙讓他的威懾力至少減半，“你們就這樣赤手空拳的來啊？”

    李寒山親眼看見，周如曜站起身后，這小個子紅腦袋便完全被籠罩在了影子下。

    紅腦袋好像也被這架勢震撼住了，好幾秒后，他不自覺聲音小了點，“兄弟們帶了不少好東西，但是地鐵安檢給沒收了?！?/br>
    周如曜撲哧笑出了聲，笑得露出了那顆尖尖的犬齒。

    一群人見他笑了出聲，立刻開始躁動了起來，一連串罵聲響起。

    “你他嗎囂張什么?。康认轮绤柡?！”

    “跟在顧之行后面真把自己當(dāng)什么東西了？”

    面對一堆需要消音的臟話，周如曜態(tài)度坦坦蕩蕩，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

    他只是問道：“我們可沒惹過你們吧。”

    紅腦袋冷笑了下，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直接走到了三人面前。

    李寒山稍加思索，很快就理解了，這應(yīng)該是不良少年們獨有的宣戰(zhàn)方式。比如需要拉近距離放狠話，放完狠話后再動手動腳，這應(yīng)該是一個完備的流程。

    李寒山稍微和顧之行拉開了距離。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卷入這樣奇怪的事情里。

    事情和李寒山猜測地差不多，紅腦袋停在了顧之行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坐著的顧之行開始放狠話，“顧之行，你沒想過——”

    紅腦袋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顧之行站起了身，也不說話，只是抬起腳上去直接踹中紅腦袋腹部放倒了他。

    紅腦袋甚至沒能反應(yīng)過來便直接摔倒在地。

    李寒山瞳孔地震，大為震撼，對這樣不走流程的打架感到迷惑和不解。

    他看向顧之行，“你怎么突然動手？”

    顧之行轉(zhuǎn)頭看他，向來淡漠的黑眸浮現(xiàn)出疑惑，“誰他媽打boss還聽他講臺詞和過去啊？”

    李寒山：“……”

    但人家還在走流程放狠話你就直接動手了?。?/br>
    而顧之行確實管不了這么多，現(xiàn)在對面人多勢眾，打是絕對不行的。她一轉(zhuǎn)頭，伸手抓住李寒山的手腕，又拽住周如曜的手直接跑了起來，“別他媽廢話了，快走。”

    紅腦袋扶著肚子剛被扶起來，一眼看見三人準(zhǔn)備跑，立刻大喊了起來，“愣著干什么啊，趕緊包住??！別讓他們跑了！我就看看誰他媽能跑！”

    他話音剛落下，一輛車便橫亙在他們之間停了下來。

    李寒山慢條斯理地將顧之行的手拿開，話音溫和，“不好意思，我的司機到了，我先走了?！?/br>
    隨后，在眾目睽睽下，李寒山姿態(tài)坦然地打開了車門，上車，關(guān)上車門。

    黑色轎車疾馳離開。

    周如曜：“……”

    顧之行：“……”

    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路上，李寒山坐在后座，話音有些驚訝，“張叔叔，怎么是您?！?/br>
    張叔，在李寒山小時便已經(jīng)跟著李寒山父親了，是李寒山十分尊重的人。

    張叔叔開著車，看了眼后視鏡，年邁的臉上滿是笑，“今天辦完事剛好順路就來了，對了，接你的時候人很多啊，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李寒山沉默了幾秒，沒說話。

    張叔眼里精光一閃，又道：“是不是你兩個朋友出麻煩了，那群人穿著的不是盛懷的校服吧？”

    李寒山頓了下，道：“不是朋友?！?/br>
    “哦哦哦，那就是同學(xué)？”張叔打開車內(nèi)廣播，又道：“高中生小年輕啊就是沖動，怎么惹了這么多人啊，也不知道他們該怎么辦喏。”

    李寒山道：“我已經(jīng)報警了，他們應(yīng)該馬上就到了?！?/br>
    李寒山話音頓了下，“他們沒事的。”

    “可他們應(yīng)該心里還是會不舒服吧？”張叔話音很輕，“寒山，他們即便知道是你報的警救了他們，但你這樣直接走了還挺傷人的，他們鑰匙因此誤會你是個品性不好的人，你也會很不舒服吧？”

    李寒山看向車窗外，窗外的風(fēng)景加速倒退著，如同模糊了的油畫。

    他有些動搖。

    李寒山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孤身一人，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理智與克制使得他大多時候都能做出最好的決策。但現(xiàn)在看來，最好的決策確也不一定是最令人舒服的決策。

    幾秒后，李寒山道：“我知道了，倒頭回去吧，麻煩張叔了?！?/br>
    張叔笑出了聲，搖搖頭，“這有什么麻煩的，你好不容易才有了兩個朋友，我高興還來不及?！?/br>
    李寒山再次糾正，“只是同學(xué)?！?/br>
    十分多幾秒，黑色轎車停在校門口，李寒山下了車。

    張叔搖下窗，笑著道：“我就這里等你們過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摻和，萬一出什么事趕緊過來叫我。”

    李寒山點頭。

    他想，他反正也只是去看看他們死沒死。

    李寒山轉(zhuǎn)身走向公交車站，約莫走了三分鐘，他一抬頭一眼看見幾個小混混還在徘徊游蕩著，看起來像是準(zhǔn)備開團結(jié)果找不到目標(biāo)的紅名小怪。

    而作為目標(biāo)的周如曜和顧之行早就不知所蹤了。

    人都去哪里了？是跑了嗎？他們應(yīng)該是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