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靳之要掛斷視頻，程沐則忙叫住他：“等等！”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話才說完，門口突兀地傳來一陣敲門聲。

    視頻通話兩頭的人同時一怔。

    他才剛到北池，入住的房間號連沈靳之都不知道，怎么會有人找他？

    程沐則拿起手機(jī)走向門口，趴在貓眼處向外觀察。

    門外，給他辦理過入住手續(xù)的前臺正站在那。

    程沐則松了口氣，打開房門。

    前臺禮貌地遞過來一張卡片：“程先生，您的身份證遺落在大廳了?！?/br>
    程沐則訝異地低下頭，雙手接過自己的身份證：“抱歉，給您添麻煩了?！?/br>
    “不麻煩的。”前臺收回手，卻沒有即刻離開，“還有一件事需要告知您?！?/br>
    程沐則收好身份證，等待對方繼續(xù)說。

    “剛剛有人冒充您本人致電前臺，詢問酒店預(yù)訂信息。對方提供了您的身份信息和手機(jī)號，這邊不清楚是不是您的朋友，只回應(yīng)了不能透露?！?/br>
    程沐則眼尾微動，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

    他目送人離開，在關(guān)門后重重地靠在了門板上。

    能在北池這么找他的人，程沐則想不出第二波。

    他們是在自己身上安了定位器嗎？居然能這么快就得到消息。

    他長嘆了一口氣。

    “阿夏?！?/br>
    房間里傳來沈靳之的聲音，程沐則這才后知后覺道視頻通話還沒結(jié)束的事實。

    他惆悵地按了一下眉心，為自己制止沈靳之掛斷視頻的行為感到后悔。

    他瞞不住沈靳之，只得端起手機(jī)。

    沉默的對視中，沈靳之的神色微動：“阿夏，我現(xiàn)在登機(jī)還來得及。”

    程沐則不想耽誤沈靳之的正常生活，連忙阻止：“不用，真的不用，就算他們不找我，我也是要回去的，你好好上班，我很快就回去?！?/br>
    機(jī)場嘈雜的聲音混亂地從聽筒處傳來，程沐則一動不動地盯著屏幕里的沈靳之。

    片刻后，視頻那頭才開口問道：“明天就打算回去嗎？”

    程沐則直起背脊，立刻回道：“先去一趟外婆那，我想知道最近出了什么事?！?/br>
    沈靳之頓挫地點著頭，遲疑道：“這幾天做事，能提前和我說一聲嗎？”

    雖然沒有出門報備的習(xí)慣，但沈靳之說了，他便欣然應(yīng)下。

    大半天都折騰在機(jī)場，程沐則的確有些困乏，確認(rèn)沈靳之到了家，程沐則才安心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靳之不在，程沐則的睡眠質(zhì)量并不好。

    渾渾噩噩地在出租車上瞇了會兒，程沐則趕到了外婆家。

    說起來，他們也好久沒見了。

    “外婆——”

    老人家正在院子里澆花，聽到聲響便轉(zhuǎn)過身來。

    視線緩緩相接，她喜笑顏開的放下手里的噴壺，踉蹌地向前迎了幾步：“小則啊，我沒老眼昏花吧？”

    “是我?！背蹄鍎t走到外婆面前，“我回來了?！?/br>
    外婆拉住程沐則的手，愛惜地摩挲著他的手背：“哎呦，我們小則又好看了，就是瘦了，得多吃飯啊?！?/br>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外婆柔和的面色倏地一緊：“是不是他們叫你回來的？”

    只是猶豫的片刻，外婆便皺起眉頭：“這個沒良心的王八蛋。”

    說著，她拍了拍程沐則的手背：“孩子，過段時間再回來吧。你那個倒霉爹搞出了一大堆幺蛾子，這段時間出去避避風(fēng)頭，先別回北池了?！?/br>
    聽外婆主動提起這件事，程沐則借勢問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外婆無奈地?fù)u搖頭：“生意沒做好，出了大紕漏。他和他那個不要臉的小三沒少為這事奔波，但一直沒進(jìn)展，我真怕他們在你身上打歪主意。”

    “沒事的外婆。”程沐則安撫著她，“沒人能逼我做自己不愿意的事?！?/br>
    “可——”

    “外婆?！背蹄鍎t打斷她顧慮頗多的言語，“其實，我還有件事情想問?！?/br>
    像是預(yù)料到了接下來的話題，外婆移開視線，拾起了地上的噴壺。

    “這句話三年前我問過您，但我還是想再問一遍，當(dāng)年的事您真的一點也不知情嗎？”

    外婆猶豫著壓下眼角，皺紋也因此加深：“孩子，過去的事就過去吧?！?/br>
    這種搪塞的答案不是程沐則想要的，他繼續(xù)追問：“但我不想稀里糊涂的過去，哪怕是宣判死刑，也總要知道原因?！?/br>
    水霧從上至下地噴灑下來，不均勻地聚集在花瓣邊緣的枯黃處。

    “父親找過我了，他確實在往我身上盤算。這件事我無法改變，您也阻止不了，若我半點也不知道當(dāng)年的事，只會更加被動?！?/br>
    外婆糾結(jié)良久，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噴壺。

    “你回來那年，和家里大吵了一架。你那混賬父親不許你離開北池，你不肯聽，他就把你關(guān)起來了。

    “外婆當(dāng)時在住院，一直都不清楚這些事，等我得知時，你已經(jīng)昏迷入院了?！?/br>
    原來外婆也是云里霧里，那她這些年絕口不提當(dāng)年的事，恐怕就只是不想自己得知那時與家里爭吵的真正原因。

    程沐則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您是不是也覺得我不應(yīng)當(dāng)喜歡一個同性，還是忘了比較好？”

    聚集在花瓣邊緣的水滴沉重地墜落，外婆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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