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靳之柔和的眼神，程沐則問他道：“你喜歡花嗎？”

    “還好。比起花店的花，我更喜歡自由生長在土壤里的花朵?！?/br>
    “那我給你……”

    一瞬間，程沐則竟滋生出給沈靳之種出一個花園的沖動。

    這樣荒唐的想法卻讓程沐則想起一件事。

    那是他第一次跟著萬衛(wèi)鐸到融寧城看房子，當(dāng)他看見窗外那顆梧桐樹時，耳邊忽然有個聲音對他說，“喜歡的話，我也給你種一棵。”

    很早以前，沈靳之會給他種過梧桐嗎？

    沈靳之眉尾輕揚：“給我什么？”

    程沐則喉結(jié)滾動，搖了搖頭。

    “我們回去吧，醫(yī)生說適量活動，但肯定不是像這樣久站。”

    “嗯。”

    沈靳之說著，聽話地向病房門口的方向轉(zhuǎn)過去。

    說到底是做了手術(shù)，沈靳之步伐緩慢。

    程沐則擔(dān)心他摔倒，扶了他一路。

    回到病房，程沐則真切地看到了沈靳之說的情侶投喂。

    他們年紀都不大，貌似還不到二十。

    女生坐在床前，碗里放著各種水果丁，她插起一小塊蘋果送到男生嘴邊。

    男生搖了搖頭：“不要這個，我要你嘴里那個?！?/br>
    女生猶豫著向前靠過去。

    她正閉著眼，對面的人撲哧地笑出聲來：“我是說你嘴里那種水果?！?/br>
    姑娘惱羞成怒，剛想打人，又在看見他的病號服后悻悻地放下了手。

    程沐則不由得打了個戰(zhàn)栗，總算明白沈靳之無法獨自待在病房的原因了。

    沈靳之倒是神色如常。

    他自行坐上床頭，感慨道：“真好，我要是這個年紀，也想談個膩掉牙的戀愛?！?/br>
    程沐則轉(zhuǎn)回視線：“你沒有過嗎？你應(yīng)該很受歡迎吧？”

    沈靳之無奈道：“沒有。畢竟我像他們這么大的時候，我們阿夏還是個不能早戀的中學(xué)生，這一點，我實在無能為力?！?/br>
    “……”

    程沐則后悔了，他不該問的。

    他沒有搭話，徑自倒了一杯水。

    半晌，旁邊的小情侶結(jié)束了投喂，又開始小聲說話。

    年少時期的喜歡好像就是這樣，總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青春。

    沈靳之習(xí)慣性地摸了下手腕，猝然抬起眼。

    “阿夏，我的袖扣……”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沈靳之的聲線明明很平穩(wěn)，程沐則卻還是分辨出了內(nèi)里暗藏的慌張。

    他從床頭柜里找出沈靳之的襯衫，向他展示著袖扣的存在。

    看見袖扣，沈靳之rou眼可見的放松下來。

    那是肌rou群的下意識反應(yīng)，連沈靳之自己都沒太注意到。

    程沐則看著袖扣，昨晚確認訂購信息時的復(fù)雜情緒再度翻涌而上。

    原本他有一大堆問題想問沈靳之的，可現(xiàn)在他該問什么，又能問什么？

    是問他三年前自己為什么會拒絕他，還是拒絕了之后他是如何失憶的？

    似乎都不能。

    而不辭而別了三年的他，才該是那個給出解釋的人。

    況且，沈靳之還在養(yǎng)病期，醫(yī)生還建議他不要思慮過重。

    至于其他的，就等他養(yǎng)好再說吧。

    程沐則重新收好衣服后，病房門口走進來兩個人。

    萬衛(wèi)鐸一進屋就“嘖嘖”了兩聲：“沈教授可真夠招搖啊，剛才在樓下，七八個學(xué)生結(jié)伴來探你的病，灌迷魂湯灌的真不錯。”

    “他們?nèi)四?？?/br>
    萬衛(wèi)鐸向窗外掃了一眼：“當(dāng)時我聽出他們的意圖，就勸他們回去了。護士臺那邊也囑咐過了，有人來問就說沒你這個病人。學(xué)生們就是關(guān)心你，知道你沒住院，自然就回去了。”

    沈靳之放心地點點頭。

    程沐則心緒不寧，見他們聊得火熱，便拿起一旁的水壺：“你們先聊，我去打壺水。”

    他獨自去了水房。

    水箱上的保溫?zé)袅林?，程沐則把熱水瓶放在接水的墊臺上。

    guntang的熱水接連不斷地落入水瓶，發(fā)出聚集的聲響。

    程沐則站得較為靠近門口，等水的間隙，他無意識地向走廊深處瞟去。

    驀地，他看見了一個人。

    女人拿著手機，急躁地前行著，高跟鞋咔噠咔噠地響動，在靜謐的住院區(qū)顯得極不和諧。

    “行了，別煩了，知道了?！?/br>
    “在找了，能不能別總干擾我的進度，你行你來?！?/br>
    女人越靠越近，程沐則猛地背過身，躲在水房的墻壁內(nèi)側(cè)。

    她沒發(fā)現(xiàn)程沐則，沿著樓梯向下層走去。

    水瓶里的水接滿了，溢出的水花向外揚濺。程沐則連忙關(guān)上開關(guān)，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濺到了一點。

    他打開旁邊的水龍頭，快速沖洗濺到熱水的位置。

    片刻后，程沐則抽回手。

    好在燙傷并不嚴重，只是紅了點。

    程沐則擦擦手，打開了手機。

    他在微信好友的申請里找到了一條前段時間他拒絕過的驗證消息。

    好友申請后附的驗證消息處，寫著一行字：「我過幾天我去津松，加個微信方便聯(lián)系啊?！?/br>
    原本的頭痛又嚴重了。

    來津松的這一年多，她已經(jīng)從北池過來找自己很多次了。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在外奔波，她來了也是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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