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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先生,”對方禮貌地叫他,“聽你嗓子不舒服,你等一下,我去倒杯水?!?/br> 青年的聲音里甚至帶了點天真,但每一個字都能讓嚴銳之回想起昨夜的種種,自己是怎么開口的,嗓子是怎么啞的,到最后他又是怎么幾近泣聲地低訴的。 嚴銳之閉了閉眼,別過臉不搭理。 他聽見對方起身穿衣服的聲音,在安靜的套房里格外明顯。 對方起身去給他倒了水,又取了睡袍,一同放在嚴銳之面前。 拿過來以后還很有眼力見地回避了一下。 嚴銳之說了聲謝謝,接了過來。 他拿起一旁的手機,發(fā)現(xiàn)上面有幾條未讀消息,都來自他的好友兼合伙人,郝帥。 【郝帥:你助理說早會你沒來,不舒服?】 【郝帥:九點還要開研討會,不然咱們還是推遲幾天?】 他看了一下現(xiàn)在的時間,過去也來得及,按下語音鍵:“不取消,我會過來?!?/br> 剛放下手機,就感覺對方正看著自己。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說明白以后就此別過就好。 嚴銳之剛要說話,就聽見對方先開口:“嚴先生,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可能不適合——” “很感謝你昨天幫了我。”嚴銳之沉聲打斷,也想借此說清,“之后的事我自己會解決?!?/br> 他坐在床上,松松垮垮系著睡袍,看著對方。 青年已經(jīng)草草套上了衣服,是一件非常喜慶的紅底白字文化衫,上面寫著“安京大學百年校慶紀念”。 雖然起因荒誕,不過嚴銳之也并不羞于啟齒:“而且這件事,本就是我讓你幫我的。” 聽他說到這里,對方也許是內(nèi)疚,立刻說道:“嚴先生,這件事我很抱歉,我也一定會負責。” “我現(xiàn)在說的,就是想讓你別放在心上。”嚴銳之冷靜地開口,“你替我解圍就已經(jīng)是幫忙了,更何況是我邀請在先。” “我好像也沒有幫好。你現(xiàn)在還是不太舒服,”對方觀察著他的臉色,說道,“那我也是要負責的,畢竟后面……是我沒有控制好?!?/br> 明明這人比自己高了不少,只是現(xiàn)在微低著頭,偏淺的頭發(fā)還有些亂,看上去倒像是在被嚴銳之興師問罪。 這個詭異的聯(lián)想讓嚴銳之眉頭跳了跳:“不用?!?/br> “那我去買點藥?”對方又試探著問,似乎是懊惱,“怪我太不知輕重……” 嚴銳之覺得這人明明每一句話都小心翼翼,但偏偏就是能讓他生出無名火:“你是想讓我說你厲害?” “我不是那個意思,”青年連忙說,“我昨晚是第一次,沒經(jīng)驗?!?/br> “……”嚴銳之短促地哂笑一下,聲音里帶了冰渣,“那我是不是該夸你天賦異稟?” 剛說完,嚴銳之就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其妙又順著他的道開了口,立刻語氣不善地把話題主動權拉回來:“算了。我認為兩個陌生人沒有交流事后體驗的必要?!?/br> 自己坐在床上確實少了點氣勢,嚴銳之想要站起來,沒想到低估了昨晚的慘烈程度,剛要下床就腰上一軟。 對方立刻跨了一步伸手過來,身高優(yōu)勢驟然顯現(xiàn),嚴銳之條件反射地想要去揮開他,結果因為沒力氣而只能被他扶住。 自己還沒說話,青年就很擔憂地問了一句:“嚴先生,你要不再休息一會兒?” “或者續(xù)個房,你再——” “……”嚴銳之這次狠狠甩開他的手,面不改色站起身,跨過一地荒唐的罪證,冷著臉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直到他從浴室出來到換好衣服準備出門,都一副毫無交流欲的模樣。 意思也很明顯:一次意外,不要煩我。 等他走到門口,一旁擎著的人才又走上來:“嚴先生?!?/br> 嚴銳之不太喜歡仰著頭跟人說話,更何況對方走過來時因為身高優(yōu)勢甚至帶了點壓迫感。 因此他眼皮也沒抬,語氣不善:“又怎么了?” 這次青年干脆直接把手機拿出來:“能加個聯(lián)系方式嗎?” 嚴銳之理都懶得理,直接按下門把。 結果剛開門就聽見對方可憐兮兮地說完了后半句:“那一半房費我晚些時候轉給你。” “……”嚴銳之提起來的半口氣又落了回去。 “真的,嚴先生,不管你要不要我負責,那如果按照你說的,另一半房費我是一定要給的,沒有讓你掏錢的道理?!?/br> 他挑眉看著面前的人。 對方T恤上印著碩大的“安京大學百年校慶紀念”字樣,一條極普通的長褲,基礎款運動鞋,除此以外身上沒任何其他裝飾。 也對,這間酒店定位高,又是套房,自然不便宜。 這一點他倒是忘了。 對于一個普通大學生來說,這一晚確實負擔重了些。 “不用——”嚴銳之剛開口,就看見對方臉上的表情近乎誠懇,仿佛自己要是拒絕,就是傷了一顆水晶般剔透的男大學生的自尊心。 “我會把體檢報告一起發(fā)給您?!鼻嗄暧盅a充了一句。 “……”嚴銳之雖然無意守護這人的玲瓏心,但被糾纏得煩不勝煩,生怕要是再拒絕這人又要說出什么話來。 最后還是沉著臉,掃了碼。 “小弟弟,好好學習?!彼みM電梯,沒有回頭,只丟下剩余半句話,“這事就當沒發(fā)生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