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找不到一個好時機(jī)，從燕也然口中要到一個清楚的答案。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斷沒有再放走的道理。大不了，等燕也然酒醒。

    江棄在很多事情上都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隨性，甚至滿不在意。唯有這一件事，這一個人，他執(zhí)著了十年。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一個答案，還是想要聽到一個安慰性的道歉。

    余光里的燕也然還在研究車門。

    “……”江棄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逼問燕也然為什么這么怕見到他。

    他只是忽然起了壞心眼，想給醉酒后迷迷蒙蒙的燕也然一個小小的報復(fù)，于是，明知燕也然害怕他靠近，偏要挨到他近前。

    燕也然瞪大眼睛繃緊身子，甚至舉起了雙手作出投降的模樣。

    燕也然沒有完全醉，他還是清楚地知道面前的人是誰，只是腦子反應(yīng)變得很慢，所有的情緒被放大，但反射弧很長。

    十幾分鐘前的事情，他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地反駁，道：

    “我不賣的，也不要錢……我想走了……”

    江棄臉上原本揶揄的笑意忽然僵住。

    但只是短暫的瞬間，很快，他的手拉過安全帶，面無表情地把燕也然箍在副駕駛上。

    收回手，江棄說：“對不起。”

    燕也然好像沒聽懂，又或者他聽懂了，但是沒有接受，仍然低聲說：“我想走了?！?/br>
    接下來有將近十分鐘的沉默。

    江棄在想，這可能確實不是一個好時機(jī)。燕也然的反應(yīng)太過奇怪，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獸。

    他妥協(xié)，雙手脫力一般搭在方向盤上，疲憊地垂下頭：“那就送你回家。”

    再次抬頭時，江棄的表情好了一些。

    他真的打算送燕也然回家了。

    因為余光里的燕也然，正死死地抓著安全帶，身體仍然在不明原因地微微顫抖著。

    他原本小巧白皙的鼻尖此刻紅得有些可憐，眼睛濕漉漉的，看上去很錯愕無助。

    這樣子就像，如果江棄繼續(xù)逼他，他就會委屈地死過去。

    江棄準(zhǔn)備發(fā)動車子，手剛一動，燕也然細(xì)瘦白凈的手指忽然搭在他的胳膊上。

    那一瞬間，江棄竟然有些緊張。

    他很快轉(zhuǎn)過頭，看向燕也然。

    可對方的眼神仍然是恍惚迷蒙的醉色。

    “怎么？”江棄問。

    燕也然又不說話。

    咬著嘴皮，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他今晚一直這樣，江棄快被他逼瘋，冷峻的眉間膠著著一種迫切，啟動鍵都按不下去，他就想知道，燕也然終于愿意主動和他搭話了，是想說什么。

    于是江棄催他：“有什么話，就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江棄以為燕也然已經(jīng)酒精上頭，睡著了。他準(zhǔn)備重新發(fā)動車子，就聽見燕也然綿軟輕柔的聲音，幽幽響起：

    “喝、酒、不、開、車?！?/br>
    江棄：“……”

    作者有話要說：

    十年前：

    燕也然：少抽一只煙，健康多一天！

    十年后：

    燕也然：江棄一杯酒，然然兩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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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知道了，回你家

    江棄沒能開車送燕也然回家。

    他由于飲過幾杯酒，在燕也然眼中喪失了坐在駕駛座的權(quán)利，現(xiàn)在從前排光榮退至后排。

    來往人群的喧嚷被車窗隔絕，狹窄的車廂里沒有人說話，只有密閉的寂靜。

    江棄無言地叫了司機(jī)過來，自己著則撐著額頭，陷入漫無邊際的出神。

    一場本該嚴(yán)肅的談話，他都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和燕也然口舌之爭，無論結(jié)果如何，今日總得兩敗俱傷——

    可燕也然在丟下那句喝酒不開車之后，竟然就安靜地睡了過去。

    江棄將人抱到了后座，隨后又覺得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古怪。

    江棄不止一次的在燕也然身上，領(lǐng)略到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F(xiàn)在也是這樣。

    他和一個醉鬼沒得可聊了，現(xiàn)在還得在燕也然均勻地呼吸聲中，等著司機(jī)趕來代駕。

    本來就是相當(dāng)尷尬的氣氛了，燕也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著了都不忘記要遠(yuǎn)離江棄，一個勁往角落縮。江棄忍了會兒，實在氣不過。

    他看過去，發(fā)現(xiàn)這人瘦瘦小小的身子已經(jīng)縮成一團(tuán)，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怕的。

    “這么不想靠近我?！?/br>
    沉著聲，幾乎是自言自語。

    下一刻忽然伸過手，抓著燕也然的胳膊稍稍一使勁，便把人往身旁帶了過來。

    江棄咬著后槽牙擠出句：“那也不許跑?！?/br>
    燕也然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

    他正陷入一團(tuán)軟綿綿中，忽然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然后撞到鐵墻似的東西，下意識拿手抵著。

    可沒等他推開，那堵墻又將他包裹。燕也然只能反反復(fù)復(fù)地推，又反反復(fù)復(fù)地反抗無果。

    這種力道并不大的掙扎只持續(xù)了一會兒，燕也然推不動就放棄了，整個人脫了力，窩在其中，繼續(xù)睡。

    他終于不躲不擋也不跑了，抱著他的江棄，才終于將心頭那股煩躁消下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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