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文繼母養(yǎng)兒日常 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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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通苦思,穆二胖想起這二字最早的出處是《楚辭》,原句是‘豐rou微骨,體便娟只’。 意思是肌膚豐腴、骨骼纖細,體態(tài)輕盈,翩然來往。 ‘便娟’也就是輕盈的意思了。 但若是直接詩文主旨寫女子美態(tài),稍微拿捏不當,就容易顯得不夠莊重,就違背了試帖詩切忌纖佻浮艷的基本規(guī)則。 所以想到這里之后,穆二胖仍沒敢動筆,接著再想其他的。 又過小半日,穆二胖在稿紙上列出了三個名句—— 《章華賦》:‘形便娟以嬋媛兮,若流風之靡草’。 這是東漢邊讓的作品,辭藻華麗,立意高遠,借楚靈王在章華臺游樂的情景,卻是在針砭時弊,借古諷今。 《山居賦》:‘既修竦而便娟,亦蕭森而蓊蔚’。 這篇賦文的作者是謝靈運,在其中表達了達了時光易逝,人生苦短,浮生如夢的感嘆。 《慕園題竹》:‘便娟修竹覆櫩楹,出格幽姿天與成’。 這詩的作者生平穆二胖倒是一時間未曾想到,但他能確定的是這‘便娟’二字可寫的東西極多,不止可以用來形容女子,也可用來形容花草植物。 他最后做了一番選擇,覺得《山居賦》感嘆人生的立意,自己是寫不好的——畢竟他才十五歲,這會子來感嘆人生,很容易寫出‘為賦新詞強說愁’那種不倫不類的感覺,便決定以《慕園題竹》為例,用‘便娟’來寫竹子,竹子素來是剛正君子的象征,再聯(lián)系《章華賦》中那句,可從君子角度出發(fā),勸諫君主一二,亦算是好發(fā)揮的項目。 此時時間已經(jīng)到了八月初九的午夜,穆二胖對倒數(shù)第二題已然有了思緒,便趕緊把試卷仔細收起,而后抓緊時間補覺。 他因為素來體質(zhì)好,所以才敢熬到這會子。 而光幕上翠微的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經(jīng)吹了燭火睡下了。 沈翠一直關(guān)注著他們,所以心里對大家的進度都有數(shù): 梅若初是最快的,入夜之前已經(jīng)寫完了第二首,謄抄上去,最后一道詩題,他雖還未動筆,但已經(jīng)想了一晚上。他倒是還未動筆,但他寫詩素來是一氣呵成,連草稿都不需要。他也是最早睡下的,想來是心中已有了分寸,只等第二日寫出來就行。 沈傲霜最后一首在稿紙上完成了,但他似乎非常不滿意,寫到一半就停了手,然后另外起了個開頭,這個開頭似乎也不盡如他意,所以寫了一半就睡下了,估計是明日還得接著再想。 衛(wèi)恕和衛(wèi)奚睡前都還在對著最后一題愁眉不展。 崔斐和穆二胖進度一致,都是第二道詩題打了草稿,但是還未成詩。 考試還剩一整日,對所有人來說,時間都算是充裕。 沈翠又檢查了一遍所有人的各項數(shù)值,發(fā)現(xiàn)只有衛(wèi)奚體質(zhì)掉了1點。 但他素來知道身子的要緊,所以盡管號房里悶熱,但是他睡下后還知道裹緊薄被,也就讓沈翠放心了一些。 沈翠確定他們都睡下了,暗暗在心里給他們鼓勁,然后也趕緊洗漱睡下。 第二日,穆二胖是幾人中醒的最早的,因為昨日睡下后在腦子里還用了會兒功。 所以旁人起身的時候,他也把第二首詩給寫出來了,總算是趕上了衛(wèi)恕和衛(wèi)奚的進度。 接著他便開始想那第三題。 《莊子.齊物論》中有一句,叫‘夫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己也'。 ‘吹’指的是風吹,‘萬’則是萬竅,連在一起則是風吹萬竅,發(fā)出各種聲響,而使萬物自行止息。 但即便是解到這里,依舊是讓人兩眼一抹黑。 《莊子》旨高意遠、汪洋恣肆,每個句子都往往富有禪機,需要人細細體悟。而光是這二字,可體悟的東西也就越發(fā)多了。 他遲遲未敢下筆,衛(wèi)恕衛(wèi)奚和崔斐同樣如此。 又過去了小半日,午飯之前,沈傲霜總算是寫完最后一題,將那首他尚且滿意的詩謄抄到了卷子上,開始進行最后的檢查工作。 沈翠關(guān)注他們多了,一個晃眼,發(fā)現(xiàn)梅若初的格子里居然空了——他提前交卷了。 而且此時才到第三日中午,所以等于提前了半日。 他答卷素來快,才學(xué)也高,但不自傲,萬事求妥帖,從未有過提前這么多時間交卷的情況。 沈翠覺得情況不大對,但左右他既然已經(jīng)交了卷,算著時辰很快就能回來了,便安心等著他回來再詢問情況。 二刻鐘后,梅若初緩步回到了書生巷。 也得虧沈翠有系統(tǒng)在,發(fā)現(xiàn)他不在考場之后,就出去買了吃食,又燒起了熱水,不然這會子怕是什么都沒做準備。 勞不語就沒想到他這個時辰就回來了,他正在院子里的樹下納涼,摸不著頭腦地問道:“剛山長又是出門買吃的,又是燒熱水,我還勸她說沒必要這么早就開始折騰,今日到入夜前才算考完,你們最快也要午飯過后才回來。沒成想你回來這般早……卷子這般簡單?” 梅若初臉色不大好看,先回答了勞不語的問題,搖頭說‘不是’,而后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噦’一聲開始干嘔。 沈翠剛在堂屋里擺好飯,聽到聲響趕緊迎出來。 梅若初讓他們別上前,然后自己找地方調(diào)整了會兒,這才有氣無力道:“我沒事兒,就是這次坐了臭號,實在有些遭不住,便提前交卷出來了。山長和夫子別上前,我身上氣味難聞的很?!?/br> 所謂臭號,就是距離茅廁最近的號房。 雖然沈翠給他準備的面巾有一定的除臭效果,但也不至于說隔絕空氣中所有的氣味,所以等于梅若初在茅廁旁邊待了兩天半! 而且中間他還用了幾頓干糧,用干糧的時候自然不能戴面巾,所以他就是對著那種味道…… 前頭沈翠看他開場就帶上了面巾,還以為是他隔壁的書生考場就使上恭桶了,沒想到情況比她想的還糟糕! 這也得虧是梅若初,換成書院里其他人,可能也就嗅覺不如常人的沈傲霜能好些,但也必然要被大大影響發(fā)揮的。 沈翠一邊在心里痛罵法則——阻止不了梅若初入場,就在其他地方惡心人是吧? 一邊趕緊去把飯菜撤回灶房,又弄了清水來,讓梅若初漱口。 梅若初足足吐了三回,總算是把胃里所剩不多的東西給吐空了,后頭他喝完了水,又被沈翠和勞不語合力架回屋平躺了一陣,總算是緩了過來,看沈翠和勞不語憂心不已,還想跟他們說說話,安他們的心。 沈翠和勞不語沒讓,讓他趕緊沐浴休息去,萬事等其他人都回來了再議不遲。 梅若初隨便吃了點東西,換下了氣味難聞的衣物,睡下去之后就不見醒了,可見貢院內(nèi)的兩天半對他精神和身體都是巨大的折磨。 下午時分,衛(wèi)恕、衛(wèi)奚兄弟倆像有心靈感應(yīng)似的,一道交了卷,在貢院門口碰了頭。 衛(wèi)奚的體質(zhì)一共掉了2點,在身體上的表現(xiàn)就是面色就有些發(fā)白,衛(wèi)恕稍微一端詳,也不多說什么,直接在他面前蹲下了。 兄弟倆朝夕相對這些年,早年的不睦和隔閡早就消失不見。 衛(wèi)奚也確實感覺渾身無力,沒推辭什么,趴到了衛(wèi)恕肩上,由他背回了書生巷。 等他們二人回到宅子里的時候,衛(wèi)奚已經(jīng)在他背上睡著了。 衛(wèi)恕輕手輕腳地把他放進了屋內(nèi),而后趕緊去堂屋用飯。 沈翠熬了一點米湯,把調(diào)理體質(zhì)的藥攙在里頭,端進屋里。 衛(wèi)奚睡迷糊了,眼睛都睜不開。 沈翠給他喂米湯的時候,衛(wèi)奚還當是衛(wèi)恕喂的,小孩子似的哼哼道:“兄長還知道洗了個澡再來喂我,總算是不用聞你身上的臭味了?!?/br> 衛(wèi)恕在外頭吃差不多了,就叼著半個饅頭進來看他,進屋正好聽到這句話,好笑地沖著他揚了揚拳頭,又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己都被熏得直皺眉,便趕緊更衣洗漱去了。 再晚一些,入夜之前,穆二胖和崔斐也都先后回來了。 那會子其他人都已經(jīng)睡下了,他們也是累的不想說話,趕緊吃點東西,洗漱一下躺上了床。 隔天,八月十一,他們又要入場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這次他們再入場之前,沈翠給梅若初準備了一個新的面巾。 這面巾在系統(tǒng)商城里的售價,比前頭那個普通的貴了10點,防味的效果更好些。 但與之相對的,就是佩戴之后憋悶感會更嚴重。 人在用腦的時候,其實是需要更多氧氣的。此時若是呼吸不暢,很有可能造成大腦缺氧。 就是因為這個‘副作用’,沈翠之前為他們置辦行囊的時候,才選擇了前頭那種。 雖然說為了防止作弊,他們第二場的考位跟前頭是有變化的,但沈翠覺著法則既然這種下三濫的昏招都使出來了,很有可能后頭還會接著那般。 索性就都讓梅若初戴著,讓他到時候自己選擇戴哪個。 這次他們還是不讓沈翠送,沈翠堅持送了——他們雖然年輕力壯,但前頭在考場里待了那么久,只睡一覺,除了穆二胖和衛(wèi)恕算是緩過來了,其他人都顯得十分疲憊。 后頭沈翠把他們送到了考場外頭,才發(fā)現(xiàn)鄉(xiāng)試中的考生起碼一多半已經(jīng)年紀不輕,蓄起了胡須,甚至白發(fā)蒼蒼的也不在少數(shù)。 兩廂一比,反而是年輕的才是不多。 自家學(xué)生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尚且如此疲憊,這些人就更是精神萎靡,腳步虛浮,不少人都是家人或者下人攙扶扶著過來的。 沈翠嘆了口氣,目送少年們分批入場后,沒在考場外頭多留,回了書生巷。 回去之后,沈翠便立刻打開了系統(tǒng)查看梅若初的屬性。 雖然是二次進場,就跟前頭院試正場和復(fù)試一樣,到底是同一場考試,所以梅若初的幸運值只象征性地掉了5點。 等到了搜身的環(huán)節(jié),他頂著35點幸運值,又經(jīng)歷了一輪嚴苛到足以破壞常人心態(tài)的搜身。 折騰了快一個時辰,軍士才讓他把衣服穿上了。 不過梅若初這次是真的沒有任何不快,因為比起去臭號那樣的地方待著,在外頭搜身簡直可以算是享受了。 果然之后他入場,考位相較前頭被調(diào)整了一番,但也不過是從茅廁的一側(cè)換到了另一側(cè),氣味比之前還濃烈了幾分。 沈翠在光幕上看到他剛落座就把升級版面巾戴上了,便也知道情況跟她設(shè)想的差不多。 沈翠這真的是愛莫能助,畢竟他們回來睡覺的那晚上,她已經(jīng)在系統(tǒng)里頭找過,商城里并不售賣可以阻斷人嗅覺的東西——這種效用委實不算什么增益效果,所以系統(tǒng)沒有準備。 后頭穆二胖他們也都依次入座,幾人的畫面又被連貫成一整幅畫卷。 因為前頭太過折騰,到現(xiàn)在大家都沒怎么緩過來,所以他們的動作都很整齊劃一,都是簡單收拾了號房之后,趕緊把木板拼到一處,趕緊睡下養(yǎng)精神。 曲著腿、抱著胳膊睡了一整夜之后,第二日鄉(xiāng)試正場開考,考卷下發(fā)。 這一場,考雜文和策論。 雜文題三道,策論題目兩道,攏共只五道題。 算起來比前頭第一場題量少了很多,而且這兩種體型,對自家?guī)讉€少年來說都不是短板,沈翠看著就放心不少。 但她不知道的時候,題量減少的同時,難度也大大提高了,像那策論第一題,上來就是問賦稅的,而且問的還是舉人免賦稅這個制度。 在本朝,考上舉人之后,就可以免除二百畝田賦。 舉人家若是富裕,靠著這個制度,多購置一些田地,家財自然積攢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