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耷拉頭，眼鏡就往下掉，朱玉玉注意到，想替他拿下來。

    沒等她夠到，顧山澤先一步伸手，將眼鏡摘下疊好，她頗為驚異地眨眼，仿佛在問為什么。

    顧山澤緩緩勾唇，勾住沈冰洲的脖子，輕輕地把人摟到懷里，那人似乎睡沉了，只稍微地蹙了蹙眉，便安心靠著他繼續(xù)睡。

    見到這一幕，朱玉玉的表情變得疑惑，還是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顧山澤微不可聞地嗤了一聲，當著她的面，捏住沈冰洲的下巴，低頭朝雙唇靠近。

    只是，就要貼合的時候，沈冰洲忽地地顫動睫毛，眼皮似要抬開，顧山澤稍頓了頓，發(fā)現(xiàn)他擺在大腿上的手正用力揪緊。

    他不禁勾唇，蜻蜓點水般碰了一下，而后轉(zhuǎn)頭看向呆若木雞的朱玉玉，用眼神無聲宣示：沈冰洲，是他的。

    抱著睡一會

    第18章

    從楓泉回來后，顧山澤陷入連續(xù)繁忙的工作。

    高級珠寶部常年凋敝，要說工作有多忙碌，也不見得，最近部門的高級設計經(jīng)理離職，人事遲遲未能找到合適的接任者，崗位空缺，工作職責暫時落到了他的頭上。

    審核完傳媒提交過來的宣發(fā)資料，他拿起筆記本，趕到35樓開會，才出電梯，便看著前頭有三兩人結(jié)伴行走，邊走邊談論：

    “這個月績效排名，高級珠寶又是墊底，等會又能聽顧大公子挨罵了。”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來空降總監(jiān)，他搞得懂市場嗎？”

    “你小點聲吧，高級珠寶本來就是爛攤子，他能做起來算他牛，做不起來，大不了不做了唄，反正人家是大公子?！?/br>
    “我看這位大公子就是來玩的，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嘲笑我的設計，拿過點獎項真當自己是回事了，做總監(jiān)又不是搞藝術，別說市場，聽說他們的設計經(jīng)理離職了，估計帶團隊的能力都有問題！”

    憑借背影，顧山澤認出來最后說話的那位，就是腦子缺氧審美領先兩個版本的時裝總監(jiān)。他出聲叫道：“湯總監(jiān)。”

    湯總監(jiān)一個激靈，尷尬地回頭：“顧總監(jiān)，來了啊?！?/br>
    顧山澤笑吟吟地上前，“你設計的綠襯衫，銷量怎么樣？”

    公司的管理層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見到他過來，膽顫心驚地和湯總監(jiān)拉開了距離，背地里議論誰都敢，可明面上，不管顧山澤作成什么樣，只要這家公司還姓顧，沒人會傻到面子都不給。

    湯總監(jiān)皮笑rou不笑地說：“和你們十一月的新品差不多吧，都挺好的。”

    他這話說得很有水平，十一月績效排名，高級珠寶倒數(shù)第一，高級時裝倒數(shù)第二，他的秋款襯衫沒賣動，顧山澤親自監(jiān)工的胸針也銷量不佳，可時裝是山遠的主推，珠寶則坐冷板凳，廣告資源都分不到多少，非要這么比的話，他不嫌丟人就好。

    顧山澤不屑地輕笑，“高級珠寶單件銷量相比上個月翻了兩倍，希望這個月我們也能差不多。”

    湯總監(jiān)似乎有些生氣，面部肌rou抽搐了兩下，卻沒有說話，顧山澤不再理會，穿過幾人進了會議室。

    公司每月例行的高管會，CEO親自出席，內(nèi)容無非復盤上個月，展望下個月，績效好的接受夸獎，績效差的等著挨罵。所有人都坐好后，CEO卡著點進來，是個外表儒雅的中年男人，外聘來的，叫唐銘維。

    這位唐總，原本是國內(nèi)一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的總裁，被挖來做山遠的CEO，已經(jīng)十年了。唐總哪里都好，有能力，有思維，對企業(yè)衷心，唯一一點，他會笑著罵人，難聽程度和「腦子缺氧審美領先兩個版本」不相上下。

    顧山澤入職攏共不到半年，每次都是績效最差，每次開會都在挨罵，絲毫沒有因為他姓顧而多給情面。就如那幾個人所說，高級珠寶是爛攤子，就算神仙來了，也需要時間整頓，更何況他是正兒八經(jīng)的半路轉(zhuǎn)行。

    今個兒依舊是挨罵大會，剛在外頭挺神氣的湯總監(jiān)淪為重災區(qū)，全程夾著腦袋接受批評，好容易罵完，他朝顧山澤瞪了一眼，好像在說，我倒數(shù)第二都這么慘，你倒數(shù)第一等著完蛋。

    然而，輪到顧山澤，唐銘維只是稀松平常地問了句：“這個月還能提多少？”

    顧山澤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文件，“這個月有周年慶，再翻兩倍沒有問題?！?/br>
    各高管發(fā)出唏噓聲，湯總監(jiān)不合時宜地咳嗽兩下，“顧總監(jiān)，你翻過往年的數(shù)據(jù)嗎？你們的產(chǎn)品，好像不太適合做促銷?！?/br>
    顧山澤淡然回應：“不用你cao心過程，關注結(jié)果就好?！?/br>
    湯總監(jiān)說：“我是為你好，當著唐總的面，要務實一些?！?/br>
    他笑了，“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辦不到的，等我沒辦到，再來質(zhì)疑我?！?/br>
    唐銘維翻完了手里的文件，語氣略冷地打斷：“顧總監(jiān)，上頭給你的考核期是半年，下次開會，如果部門績效還是墊底，你考慮下主動辭職吧。”

    會議桌上詭異地靜默，半晌，顧山澤面無表情地說：“好?！?/br>
    散會時，外頭都天黑了，唐銘維走過來，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兩下，“大家都盯著你，好好干?！?/br>
    這兩下，把數(shù)日積攢的壓力全給拍了出來，回到辦公室，他摔進椅子里，習慣性摸大拇指，只摸到堅硬的骨節(jié)，扳指，早不在了。

    工作上的煩算不得什么，他有更加煩心的事，那天之后，沈冰洲不理他了，發(fā)過去的消息，沒一條得到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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