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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辰惶惶然的看著祁青泓,絨密的睫毛簌簌抖動,他拼命的隱藏著萬般難言的情愫,卻不知道,他在祁青泓面前一向都無所遁形。 祁青泓半斂著眼看著云辰,良久后,他俯下身吻住了他。 云辰閉上眼,他突然想到別墅里方醫(yī)生肩上披著的毛巾,想到沈文文的那些話,想到外婆在這個病房見到哥哥時的場景……眼里忽然間淚水涌動,他伸出手想要掙開祁青泓的懷抱,然而剛剛一有動作,祁青泓就抓住他的雙手反剪到身后,更加兇狠的吻了下去。 這個吻極其狠厲濃烈,恨不得將懷里的人拆骨入腹一般。 云辰慌亂之下咬了祁青泓一口,祁青泓仍然沒有半點要放開他的意思,云辰嘗到了血的味道,血腥味喚醒了他桎梏在內(nèi)心深處的壓抑和痛苦,它們叫囂著想要瘋狂的肆虐。祁青泓緊緊的箍著他,不斷的加深了這個苦澀的親吻,云辰嘗到了眼淚的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祁青泓慢慢拉開了倆人之間的距離,唇邊帶著一抹血痕,他用指腹擦掉了云辰的眼淚,看了他許久,然后再次吻了下去。 這個吻不似剛才那樣兇狠,祁青泓含著云辰柔軟的唇珠輕輕的吮吻,似是引誘,亦是極盡溫柔繾綣的寵愛。 云辰雙手的手腕被祁青泓縛住,抵擋不了,也舍不得再抵擋,漸漸的,他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當祁青泓放開他的手時,云辰下意識的伸出手臂,將自己揉進祁青泓的懷里。 祁青泓進去的時候,尖銳的疼痛猶如引線上的火花沿著脊背一路炸到頭頂,云辰緊緊的攀附在祁青泓的肩頭,他痛到只能死死的咬緊牙關,痛到快要窒息…… 痛到心甘情愿。 這入骨般的刺痛終于使得那些飄忽不定的彷徨和焦慮有了魂歸之處,他恨不得能再痛一些,好讓自己把這份難以割舍的愛意深深的刻進身體,刻在心間。 祁青泓的動作有多兇狠,親吻就有多溫柔,他含著云辰的唇瓣輕柔的研磨,輕聲的哄,“寶寶,別咬自己,咬我?!?/br> 云辰閉著眼睛,眼淚淌滿了整張臉,他想,他此刻的樣子一定極其的狼狽,丑得不得了,他不用睜開眼也能想象得到,現(xiàn)在的祁青泓一定還是又帥氣又性感的,相較之下,他是如此的難看與不堪……無論是沈文文,方醫(yī)生,還是那些他從未見過的人,誰都比他好看,誰都不像他這么死氣沉沉…… 云辰的心里愈加的發(fā)脹發(fā)疼,自卑到泥里。 病床上的床單濕了一半,皺成一團,云辰被他深愛的人抱在懷里,攏在身下,捧在掌心,到最后,他伏在枕頭上抖得厲害,精致漂亮的蝴蝶骨像一對欲展翅起飛的翅膀,白皙柔膩的皮膚上處處皆是星星點點的紅痕……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祁青泓的目光又暗了幾分,這是只能落在他眼里的畫面,讓他那么的喜愛與心動。 云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只記得整夜都安睡在熟悉溫暖的懷抱里,鼻息間縈繞著冷香的氣息,每當他魘在夢中時,便能得到一個極盡溫柔的吻…… 當云辰睜開眼睛時,臉上的紅潮竟還未褪盡,已是第二天的下午,窗外日光明媚,他卻覺得滿目皆是苦澀與晦暗。 他慢慢的走進浴室,每邁一步四肢百骸都泛著酸軟,身體已經(jīng)被人細心的洗干凈,還換了干凈的衣褲。云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頰和眼尾泛紅,映著一臉蒼白憔悴的病容。 他垂下眼,不想再多看一眼。 一晌貪歡,夢里不知身是客。 云辰辦好了出院手續(xù),剛走出醫(yī)院的大門,就看到祁青泓的車停在路邊。 霍震走過來,想接過云辰手里的提袋,他躲了一下,后座的車門打開了。 祁青泓坐在車里面,對著云辰說:“辰辰,上車?!?/br> 云辰第一次對著祁青泓搖了搖頭,他輕輕的說道:“祁總,我可以自己回家?!?/br> 祁青泓的面色冷了幾分,但他還是耐心的說道:“上車,乖?!?/br> 云辰又搖了搖頭,他深深的看了祁青泓最后一眼,同他揮揮手,輕輕的說道:“祁總再見。” 云辰同祁青泓告完別,獨自一人往出租車揚招點的方向走過去,他的背影像是一點一點的變得透明起來,祁青泓突然想到他在飛機上遭遇的那個夢境,心間仿若漏了一個大洞,覺得這個場景像是永別。 確實是永別。 云辰轉(zhuǎn)過身的當下,眼淚就掉了下來,糊了滿滿一臉。 他不敢伸手去擦,他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背影看上去更自然一些,他想留給愛人的,是一個體面的退場。 時光的輪盤,終于讓他在這樣一個車水馬龍,平凡普通的午后,與他難以割舍的愛意做了最后的告別。 霍震開車送祁青泓回單位,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幾眼后視鏡,祁青泓面色平靜的看著車窗外,霍震收回目光不敢再窺視,心里卻想著,老板這次怕是真的栽了。 連直接把人擄上車帶走,都不敢嗎? 都舍不得嗎? 晚上,外婆到云辰房間來送暖湯和曲奇餅干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小外孫已經(jīng)睡下了。外婆輕輕的給云辰蓋好薄被,正想離開,云辰伸出手拉住了外婆。 “囝囝沒睡著呀?!?/br> “嗯。外婆,我想聽你唱支童謠,可以嗎?!蓖馄诺亩洳皇翘茫琅f聽出了小外孫聲音里苦苦壓抑的哽咽。 --